剛入座不久,便有幾位年輕女子快步入內為二人上茶。
「不知聖子大駕光臨,有何吩咐啊?」彩姐問。
周清流抿了口茶,輕聲說,
「我這有一處相當可靠的情報。你若利用得當,足帶著手下姑娘們做到廣陽城的龍頭,屆時也無需用青樓掩護了。」
「哦?」彩姐挑眉,「還請聖子明示。」
「昨日,我同這位陸兄去了一趟太守府。」周清流說,「如今太守府已被魔族所控制。」
彩姐驚呼一聲,一時將信將疑,
「城中近日一如往常,並未有魔族的蹤跡,聖子此話當真?」
「當真。」周清流點頭道,「陸兄甚至同他們交了手。」
夏安本在默默觀察來往的女子,此刻插話道,
「通幽仙宮與瑤池的人,控制一座太守府並非難事。」
彩姐深吸一口氣,手中把玩玉器許久才回過神來。
周清流貴為大周聖子,窺世法門年輕一輩的大師兄,想必不會信口雌黃,可如今這般言語,著實無法令人輕信。
「聆春樓魚龍混雜,所以我想請彩姐幫個忙。」周清流接著說。
彩姐緊了緊衣裳笑道,「聖子但說無妨。」
「還請彩姐將此事,惹得全城沸沸揚揚,越多人知道越好。」周清流說。
夏安回頭望向周清流,心想這敵人還沒動靜你就先交底了?
彩姐眯起雙眼,沉聲說道,「聖子莫非想讓我聆春樓淪為眾矢之的?我這小小一座青樓如何敢同太守作對?」
「那莫非你要親眼看著廣陽城被魔族侵占?屆時便想翻身都難了。」周清流說。
婦人收斂笑意,在屋內來回踱步,似是在思考什麼。
「另外,陛下早已厭煩蘭家一家獨大對邊關重鎮的控制,正好藉此機會,令整個廣陽城換天。」周清流說,
「府邸藏匿魔族,便是叛亂。在一切塵埃落定後,會由都城派來的特使接管太守一職,你若應承此事,便是平亂的功臣。」
「日後你帶著這些姑娘,也無需謹小慎微。我會上報陛下,為你討來一道正經生意。」
對於聆春樓來說,這的確是很誘人的條件。
彩姐面色陰晴不定,欲言又止。
聆春樓這些姑娘,大多是從小便跟著她的孤兒。
廣陽城作為邊境城池,時不時遭魔族侵犯。而城中修士在危機時刻必須人人上戰場,故而導致城中時常會留下父母身死的孤兒。
這些姑娘被彩姐收養後,於少時起便傳其功法教其修行,將她們朝修士方向培養。
故而十餘年下來,在她身側已凝聚了一股不小的勢力。
而後,她便再教給姑娘們些侍奉人的技藝,用聆春樓的青樓表象做偽裝,其內行情報交易之事。
但青樓畢竟是風雪場所,如此也非長久之計,甚至確有被她一手帶大的姑娘,轉頭跟客人跑了的情況,畢竟孤身一人也無牽無掛。
她也曾嘗試過轉型其他生意,但蘭太守卻礙於聆春樓內暗藏的勢力而暗中作梗,搞得她甚至考慮過遠離廣陽城。
周清流所說不像假話,更是在拿皇帝壓她。
既如此落在彩姐面前的無非兩條路。其一是與周清流一道同太守作對,此舉會令整個聆春樓淪為眾矢之的,風險極大。但若陛下真有扳倒蘭太守之意,那在事成後報酬亦會極高。
其二,不信周清流如今巧語,不去招惹太守,靜觀其變。
夏安目光從彩姐身上掃過,他畢竟沒有窺視人心的本心,最是不明白這些生意人心中所想。不過看周清流搖著摺扇一臉笑意,想必也是有幾分自信。
沉默良久,彩姐才開口道,「聖子,我雖是商人,但畢竟手下還有這麼多姑娘,我需同她們商議一番。」
「好。」周清流起身,招呼夏安一道離去,
「那我等彩姐的消息。」
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婦人微張開嘴,不知該說些什麼。最終,她喚來隨她時間最久的姑娘,吩咐道,
「讓姑娘們把客人都送走吧。聆春樓今日,不再接客了。」
一路上,周清流看上去心情不錯,甚至還幫夏安扇著扇子。
「方才那些話我怎從未聽過?」夏安問。
「半真半假。」周清流說,「不過如今我已有八成把握。」
夏安聳了聳肩,這些事就無需他再關心了。
忽然,周清流面色一變,停下腳步眉頭緊皺。
「怎麼?」夏安一怔。
在離開聆春樓後,周清流便放出自身神識。隨著二人逐漸靠近執事觀,他卻察覺到了不對勁。
如今在執事觀門外,正圍著數十名人仙。
下人們將觀門緊閉,可卻仍抵擋不住觀外的嘈雜聲響。
不過畢竟礙於此處是窺世法門的執事觀,近期執事更是大周聖子周清流,眾人也不敢強闖入內,只是將整個執事觀圍住,不時有人在門外高聲語,
「窺世法門執事觀藏匿魔族,還於太守府出手傷人,望聖子給個解釋!」
幾名下人在執事觀院內面面相覷,不知該作何解釋。
一名膽大之人上前將觀門打開,探出頭去低聲道,
「諸位,聖子大人早先出門後尚未回到觀內,而且聖子不是那種會私通魔族的人。」
「不是?」一見觀門被打開,觀外數十名修士紛紛上前,呼喊聲近乎要把房頂掀翻。
「我看這觀內便藏著魔族!」
不知是誰說了這一句,人群中頓時如炸開一般,數十人蜂擁而上,便欲從這觀門內直接衝進去。
幾名下人雖立刻上前極力阻攔,但他們畢竟只有凝氣修為,全然不敵這數十位真靜人仙,一番衝撞下來,身上甚至都留下不小的傷。
眼看為首幾人便要衝進觀內,忽然,從觀門處傳來劇烈的轟鳴聲。
瞬息之間,幾人的身形就如破布一般,被丟出門外摔在地上。
與此同時,一股屬於半步地仙境界的極強威壓橫掃而過,嘈雜不堪的人群頓時恢復安靜。
「吵吵什麼?」
一名容顏清麗的少女斜倚在觀門處,揉著惺忪的睡眼,正是守在觀內的柳若殊。
她身上只披著一件寬大的長袍,不斷打著呵欠,看來是被門外眾人擾了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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