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劍尺相交,強烈氣勁將身後樹木攔腰震斷。
本還饒有興致看夏安出醜的修士們,此刻全部逃回客房,生怕下一個遭重的便是自己。
出乎意料,夏安竟沒被這劍震飛出去,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
「他娘的!」
旋即,他便聽到身前略顯熟悉的尖聲。夏安表情古怪,連忙收起戒尺。
蕭間雙目微凝,他亦察覺到有人插手,長劍自手中消失。
煙塵散去,城中紊亂的靈氣再次恢復正常。
一名身材瘦小、頭頂氈帽的老頭,正喘著粗氣立於兩人正中。
「劣貨!」
老頭瞪了夏安一眼,便覺得怒上心頭,一腳把他踹出老遠。
來人正是叮嚀夏安別惹事的余臨海,不知為何他竟轉而幫夏安攔下這一劍。
但蕭間畢竟是煉虛地仙,攔他一招余臨海並不好受。半邊身子都被割裂,留下一道深陷的疤痕。
「余老?」
蕭間微怔,隨即朝老者抱拳。
余臨海畢竟作為前輩,更在東臨城有相當高的威望。以蕭間耿直性子,自不會太過失禮。
先禮,之後自然是兵。
只聽蕭間沉聲道,「這是何意?」
余臨海嘴角抽動,
「我知我這師侄有錯在先,但畢竟年輕氣盛,也未傷及他人,不妨」
他瞟著蕭間的反應。
「余老的意思?」
蕭間望向後方的夏安,夏安藏在余臨海背後,眼神躲閃。
「依我看,不妨就此作罷?這小子如今滿身傷痕,想必已給足教訓。」
「劍子也當給我這老頭幾分薄面。」余臨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蕭間面無表情,手指微動,便是無數把長劍幻化而出,將余臨海同夏安團團圍住。
「這小子壞仙盟規矩。若我就此作罷,只會讓其他人變本加厲,屆時我仙盟顏面何存?」
長劍圍成劍陣,形成無形壓迫。
「畢竟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見勸他不動,余臨海面沉如水道,「你當真要對老夫動手?」
「若你再攔,自會如此。」蕭間道。
「我知敵不過你,莫非劍子想讓六儀劍宗同魚面樓交惡?」
余臨海半步不退,直面修為遠超自己的煉虛地仙。
一聽此話,蕭間倒是意外的陷入沉思。
他如今雖是鎮守東臨城的地仙,但更為六儀劍宗副宗主,外出行事總要照顧宗門臉面。
余臨海雖嘴上不依不饒,但鬢角已有些許冷汗流下。若蕭間發瘋,他甚至會自身難保。
但他敢斷定,蕭間便不是個行事隨心所欲之人。
魚面樓作為東臨城的特殊地方,無數宗門弟子藉此以物易物,用本宗物事換些靈石丹藥、天材地寶,其中便不乏六儀劍宗弟子。
不僅如此,因修士繁雜,又得余臨海庇護。魚面樓更成了一處交換情報的極佳地點,無論秘寶、靈丹,甚至仙盟懸賞,都能從魚面樓內探得一二。
若蕭間出手,無疑代表六儀劍宗對魚面樓的態度。
衡量其中利弊後,蕭間大袖一甩,
「余老,我便給你這面子。」
圍住余臨海同夏安的長劍,在這一袖之下瞬息消散。
蕭間偏頭望向神思恍惚的夏安,
「小子,姓甚名誰?」
「我?」夏安摸著下巴,「我名夏安,只望蕭前輩莫因此記恨。」
「記恨?」蕭間笑了笑,「既能讓余老拉下臉來保你,我又怎會記恨?」
他似想到了什麼,「莫非你以為,我傷你是因陸道人?」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夏安連連擺手,但眼神卻是藏不住。
至此,蕭間不禁啞然失笑。
「我的確敗於陸道人之手,但為何要以欺辱小輩的方式找回場子?」
他擺了擺手,轉身向後走去。
「記住,別學得你師父那般札手舞腳。」
言畢,蕭間便化作清風消失不見。
「呼」
地仙的威壓消散。夏安長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他收起戒尺,朝著身前矮小老者躬身道,
「多謝余前輩相救。」
余臨海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你小子,不犯事就渾身不是滋味?」
夏安撓了撓頭,又把方才對蕭間所言,陰兵借道的那套說辭,原原本本的給余臨海講述。
余臨海並未像蕭間那般嗤之以鼻,他低下頭,雙目凝重深思片刻。
「回去後,將此事告知你陸道人。」余臨海道,「莫讓其他人知道。」
夏安略有不解,最終還是應聲,「我知了。」
余臨海轉頭掃了他一眼,「下次讓陸道人備好厚禮來謝我!至於你」
「無禮相贈,又惹如此麻煩,今次別再踏入魚面閣!」
他怒氣沖沖的甩袖離去。
夏安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既無處可去,他索性閉上雙目,背靠石壁盤膝而坐。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到翌日辰時。
待他再次睜眼,東臨城已日上三竿。
夏安稍稍活動身體,輕撣長衫的灰後,起身便朝傳送陣而去。
因昨日蕭間的追襲,他全身衣物都被劍氣割的破破爛爛,整個人宛如乞丐,也無多餘衣物。
可惜無常往生雖能恢復體內生機,卻無法修補衣裳。
只是這樣行在往來人群中,難免會惹得一些白眼。
「怎的連乞丐都能放進東臨城了?」
身側,一名身段婀娜、衣著艷麗的女修,頗有些鄙夷道。
她身旁男修看了夏安一眼,頓時面色微變,
「師妹切莫失禮,這人是昨夜被蕭前輩追襲之人。」
那女修微微一愣,隨後又道,「在東臨城如此失禮,當真野蠻。」
夏安沒說話,面板提示那女修不過凝氣八層,他無心與之爭辯。
行至東臨城中央,便能看到方圓百丈的光幕。
傳送陣據說由數位精通法陣的地仙刻下,能從人間直通羲神島。
雖說是傳送陣,但在各宗弟子持令牌入法陣後,還有一段階梯需攀登。
階梯上存有部分地仙威壓,是為剔除道行較淺,無資格踏入羲神島修士而存在。
即是凝氣境修士。
夏安見那女修與她師兄一道,持宗門令牌便邁入光幕內,不知二人是否懂這規矩了?
只因夏安昨夜將東臨城鬧得沸沸揚揚,周圍不少修士都見到他於城內亂竄,此刻也不由得稍稍遠離幾分。
在他們看來,雖不知此人來自何地,但遭地仙追襲僅是衣衫破爛,全身上下竟無一處傷勢,未免對夏安來歷有所懷疑。
三宗四閣的天才?卻為何卻要與蕭間不對付?
就在周圍修士們疑惑的目光中,夏安摸出六劫道令,於陣前晃了晃快步邁入。
他們疑惑的神情,只隨夏安取出六劫道令,就紛紛化作驚詫。
「那是六劫地仙的身份象徵,他竟以此物入陣?」
「仙盟六劫境不超五位,他究竟是何人弟子了?」
夏安一步跨入光幕,靜靜觀察周圍懸浮的字符。
無數凝氣境修士,僅剛邁上一級台階,便已氣喘吁吁。
夏安體內靈力運轉,緩步上前後一步一級便邁了上去。
這法陣壓制,在他眼中全然視若無物。
周圍那些凝氣境弟子,眼神中不免帶有錯愕。
夏安抬頭望去,雲霧繚繞間,那仙氣瀰漫的島嶼已是愈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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