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話說的,我何時惹事過?」夏安道。
「你就跟你師父一樣,劣貨!」
余臨海罵道,「你可知,近日城內壓陣的地仙是六儀劍宗副宗主,他知你是陸道人徒弟,可一直都盯著你。」
邊說他還邊朝閣樓外看,似是怕那六儀劍宗之人聽到二人對話。
「我又未招惹他,盯我作甚?」夏安一愣。
余臨海嘖了一聲,「你是沒招惹。數年前陸道人提開宗立派,欲躋身三宗四閣時,他是第一個反對者。」
「硬是被你師父追到六儀劍宗揍了一頓。」
「」
夏安是沒想過,陸道人終日沒個正型,從前居然這麼大脾氣。
「找陸道人尋仇是沒戲了。」
余臨海嚼碎幾顆補陽丹,「但欺負你個小輩,人一地仙不是綽綽有餘?」
「記住,今夜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別亂動。好好守著規矩,省得把我魚面樓拉下水。」
「余前輩,我知。」
朝余臨海抱拳後,夏安徑直走上二層。
魚面樓上層是供修士歇腳的客房,而一層則相當有意思。
因有餘臨海庇護,無論做黑市還是當賭坊,這魚面樓對無數人來說都是絕佳之處。
因此,許多來自不同宗門的修士,正圍坐於一樓,各自心懷鬼胎。
據說只要能為余臨海帶來他想要的東西,這些事他向來不多過問。加之入東臨城的多是些人仙,真鬧出事端,余臨海也自信能制住。
夏安與名鬍子拉碴的布衣修士擦肩而過,便覺一隻手正朝自己儲物袋摸來。
「叭。」
夏安伸手攔住,「做什麼?」
那布衣修士見一擊未得,立刻從懷中摸出枚髒兮兮的丹藥遞來,
「小友,我這上通神丹吸日月之精華,可助人自凝氣一步邁入地仙,不知你有無興趣?」
「無。」
夏安搖頭,快步離開。
魚面樓就是這樣,只要呈上的東西能討余臨海歡心,什麼人他都會放進來。
魚龍混雜。
在尋得一處乾淨客房後,夏安在門外設下禁制,阻攔閒雜人等入內。
通往仙盟的傳送陣,辰時開啟,巳時關閉。那自己在魚面樓歇息一夜便好。
既余臨海囑咐,今夜不出手便是。
夏安深吸口氣,周圍天地靈氣便如潮水般湧來。東臨城靈氣充沛,正是修煉的絕佳之地。
不說常年在羲神島修煉,就算留於東臨城內,修行進度也會突飛猛進。不少年輕修士背靠宗門,不用過多考慮,便留在此處修煉。
可惜夏安沒這般好命,他還要為本宗四處收割懸賞。
拋開雜念、沉心靜氣後,夏安將修行面板調了出來,
【夏安(鬼仙)】
【命格:七殺朝斗】
【境界:定陰鬼仙(12/200)】
【功法:無常陰陽訣】
【進度:二層/九層】
(可修習第三層)
【特性:招亡魂,生死人】
【輔助功法:攬月劍訣】
【進度:一層/四層】
這麼一對比,攬月劍訣在無常陰陽訣面前顯得相形見絀。
聽那豹尾說,無常陰陽訣似乎還有另外半本。
自幼,陸道人便將這絕世功法刻進夏安腦內。唯有當他在境界上有大突破時,方可修習無常陰陽訣的之後一層。
前兩層便代表夏安禦敵時常用,以亡魂制敵於無形的蒼白無間,和轉換生機的無常往生。
「那便讓我看看,這第三層,能修得些什麼?」
夏安雙目一凝,頃刻間眼前事物瞬息萬變。
腦海中,掀起似能吞沒一切的驚濤駭浪。
夏安呼吸急促,用自身修為引得那驚濤駭浪緩緩平復,最終化作古井無波的清潭。
清潭中央,一本被浪濤拍打的不成樣的古籍浮於水面。
古籍緩緩翻動。在翻至第三頁時,似是遇到極大的阻礙,整片腦海都劇烈顫動起來。
「轟!」
巨響令閣樓一層修士們紛紛一驚,隨之而來的還有定陰鬼仙,強大且陰冷的修為壓制。
這氣息不光衝破夏安設下的禁制,更如狂風般席捲的魚面樓一陣搖晃。
「余老,這」
一層修士紛紛抬眼瞧去,他們神情中有驚詫,亦有不屑。
定陰鬼仙雖稱得上修為高深,但這一層也不乏沖陽人仙存在。
他們知余掌柜脾氣古怪,所以行事相當規矩。怎的樓上這人仗著自己有些修為,如此沒眼色?
「攪什麼?!」
余臨海勃然大怒,蹭蹭跑上二層。在魚面樓迫出自己全部修為,這不是嫌命長麼?
他自知這修為是誰發出,莫非陸道人是想讓這小子給他個下馬威?
「夏小子你他娘」
剛衝到夏安房前,眼前景象就令余臨海吃了一驚。
只見夏安所處的床榻同地板,都被暗紅血液所鋪滿。這血炙熱,其上還帶有腐蝕之氣。
夏安盤膝坐在斷裂的床榻上,雙目緊閉。全身上下衣衫破損、血肉全無狀如乾屍。
那流淌在客房內的,全是他的血?
「幹什麼了?」
余臨海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不慎踩在粘稠的血河中,鞋底登時被炙熱的血燒燼。
夏安此刻滋味,亦絕不好受。
他強行邁入無常陰陽訣第三層,代價就是體內血液如烈火般沸騰燃燒,將四肢焚燒的焦黑一片。
強烈的灼燒感席捲全身,夏安強行打開儲物袋,緩緩從中摸出那枚用人仙內丹煉成的丹藥。
【寒月丹:行寒氣,渡陰體】
林觀峰功法偏陰寒,他所化的丹藥便同樣能引寒氣入體。
丹藥入口,即被血液融化。一縷縷寒氣自夏安體內走過數個周天后,才將引火燒身的灼熱感漸漸壓下。
血液自夏安七竅流失,令整間客房地面都鋪上層粘稠的血河。
「嘎」
夏安緩緩活動身體,全身骨骼都傳出咔嚓聲。
他如焦黑的乾屍般站起。無常往生運轉,引入靈氣來彌補他消耗的生機。
隨著夏安前行,腳下地板不堪重負的發出陣陣悲鳴。
遍地血河緩緩入體,重塑起夏安的全身血肉。
他的皮膚,就顯得比以往更加白皙。
「嘭。」
夏安靠在門框上氣息微弱,從儲物袋中重新取出最後一身衣物用作蔽體。
「你這渡劫啊?」
余臨海上下打量白髮散亂、氣若遊絲的夏安,此刻的他就與剛才幹屍判若兩人。
「練功。」
夏安道。
「練功?差點樓都給我拆了!」余臨海怒上心頭,一腳將夏安踢出老遠。
「嗤!」
他詫異的望著自己左腳,在接觸到夏安後,反倒令自己腳底飈出一道血線。
「這什麼招?」
余臨海頗有些驚訝。
「血池煉獄。」夏安坐在地上,看著食指指尖裂開的一道疤痕,
「前輩小心,這力量我尚不能完全控制。」
「有意思。」余臨海捋著鬍鬚,「同冥界招數倒有幾分相似。」
「冥界?」夏安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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