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平想都沒想，回道：「那就先說好消息吧」

  「普德寺的和尚答應你在清靈法會開壇作法的要求了」

  何念平鬆了口氣，心中直呼：大善。但又想到還有一個壞消息，沉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那壞消息呢？」

  「普德寺的和尚好像沒答應你在清靈法會開壇作法的要求」

  何念平感覺被冒犯了，似笑非笑的盯著林員外，一字一句說道：「答應但是又沒答應…」

  林員外連忙解釋道：「普德寺的和尚有一個要求，或者說是要與你比一場」

  「比一場？」

  與普德寺和尚比斗，何念平是不怕的，尤其是在修習成五雷正法之後，水髒雷對佛法克制比較大。

  「對，要與你坐而論道佛之差」

  何念平扣了扣耳朵，好似聽到什麼震驚人心的消息一般。

  「文斗，不是武鬥」

  林員外臉上泛起愁容，長嘆道：「若是武鬥，我覺得道長應當是不懼的。但你畢竟年紀小，學習道法的時間才有幾年，而且對道法佛法的研究也要靠天賦，普德寺的和尚成天沒事幹就研究佛法，我覺得道長勝算不大」

  何念平面色陰沉的點點頭。

  林員外所言非虛，他來此世全是打打殺殺，真正靜下心來領悟道法精妙的時間幾乎沒有，這讓他和那幫老和尚鬥嘴，八個他也辯不過呀。

  氣惱之際，他看見林員外欲言又止，好像有什麼要交代一般。

  「怎的，林員外還有別的事嗎？」

  「有，還是關於論法的。」

  何念平輕笑一聲，

  「難不成論法輸了還有懲罰不成？」

  林員外呼吸一滯，回道：「論法贏了讓你開壇作法，輸了你得給義空和尚他們念七七四十九變《度人經》」

  此話說完，林員外就發現面前年輕道人臉上笑意徹底消散，心中有些墜墜。

  心中暗罵:那些不學無術作奸犯科的和尚殺了也就殺了，普德寺的主持也是，非得給他們找補回來，這不是打道長的臉嗎。

  何念平也是這麼想的，在清靈法會上為義空和尚悼念，還要念四十九遍《度人經》。若是真念了，長生觀在平安縣的名號就會徹底臭了，師父可是讓他好生接續香火。

  那這佛道之爭，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去了，若是贏，那便皆大歡喜。若是輸，則萬劫不復。

  不去，太乙法劍又如何修行？

  屋中的氣氛霎時凝滯下來，林員外只瞧見何念平來回變換的臉色，也是覺得何念平會放棄。

  突然，

  「林員外，我想好了」

  林員外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迷糊道：「你想好什麼了？」

  「與和尚論法」

  林員外驟然發現何念平臉上的陰沉和猶豫一掃而空，轉而爬上的是無匹的自信。他一時間好像在何念平的身後看見一條長河，一條貫穿五千年文化瑰寶的歷史長河。

  「道長，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輸了，那就相當於向全縣城的人說明義空和尚之死與你有關」

  何念平抬手制止他接下來的話語，說道：「放心，我做事有章法，定然不會打無把握之戰」

  何念平當然不會白白送人頭，因為剛才在思考之間，他突然想起前世所看書籍，其中對佛道有著深刻的見解。

  他之前只不過心急火燎之間忘了，沉下心思考之際，那段段真言立時在腦中迴響。

  他就不信憑藉著五千年智慧，搞不定這幾個囿於一屋的老禿驢，干，必須干。

  林員外卻不知道其中道道，只能在一旁勸誡他，想讓他打消這個念頭，畢竟他是真的沒有看到勝利的希望。

  二人皆以為此事就此作罷，可沒想到第二天縣城裡面傳遍了。

  一處酒樓之中，客人酒足飯飽之後嘴巴也不肯閒著，逮著近幾日的城中趣聞吹牛皮，有什麼縣太爺又讓夫人大半夜趕出府外，還有什麼李老爺又納了第三十二個妾室，此類沒什麼根源的趣聞真是張口就來。

  突然，角落裡響起個特別的聲音。

  「諸位，你們知道長生觀道士與普德寺論法的事情吧」

  此言一出，場中再填幾分喧鬧。

  「當然知道，這城中還有不知道的呢」

  「長生觀的道士我見過，年紀還不如我兒子大，對道法有什麼見解，還想與普德寺的高僧論法，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丟人罷了」

  「要我說普德寺的高僧真是宅心仁厚，為了滿足年輕人的好勝心，竟然破格在清靈法會上論法，想要給道士宣揚佛法精妙」

  說話的是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只不過頭頂帶著一草帽，像是在遮掩什麼似的。

  「若是真的，那我對高僧們的崇仰要再上一層樓了，不行，這就回家供奉香火錢去」

  場上熱潮尚未退去，之前那個奇特的嗓音再度開口：「縣太爺也很支持此事，說道佛論法，能拔苦酒災，對我們縣城大有裨益，所以還從庫中拿出一點小東西作為獎勵」

  「什麼獎勵？」

  那人悠悠豎起十根指頭，說了聲「十枚金元」

  眾人皆深吸一口冷氣，直呼財大氣粗，同時又將這份艷羨之情化作對何念平的鄙夷。

  也不想想，黃毛小子怎的與高僧論法，真是蠢極了。

  且不論縣城之中是怎樣傳聞的，身在長生觀的何念平可是高興地緊。

  十枚金元，這可是一千沒銀錢，十萬枚銅板，這輩子他都沒擁有過這樣多的錢。

  這一下還愁著門店裝修的錢從哪來呢，雖說徐虎給他包辦裝飾，但他也不會如此厚臉皮，且不說之後他要賣的東西原材料還挺貴。

  這些人，真是雪中送炭，何某人記下來。

  不待他暢想一會，長生觀的觀門被人敲響。

  奇怪，咱家這觀門可是許久沒迎過生人了。

  拉開門一瞧，發覺也不是生人，是之前幫過的魯氏夫婦。魯大能山蜘蛛之毒已經養好，面色重新恢復棗紅。

  如今肩上扛著只山豬，腰間還別著兩隻山雞，見何念平開門，便悶頭往裡面闖。

  「二位善信，近來還好」

  魯大能不善言辭，全靠魯氏在其中調節。

  「拖道長的福，留下那些獵物，大能他傷好的很快」

  「那就好」

  何念平微小著點點頭，把兩人引入屋內，倒上清水。

  「那二位有什麼事情嗎？是山蜘蛛又出來作妖了？」

  「這倒是沒有，一呢是來感謝道長的，二呢是來支持道長的」

  何念平倒茶的手兀地一頓，失笑道：「你們聽說了」

  「嗯，聽說了。道長是個好人，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的」

  何念平聽著這麼質樸的話語，心中有些微微的感動。

  魯大能突然出聲說道：「法會期間我去給道長護持，若是有人難為道長，先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說完，還秀了秀自個的肌肉。

  何念平微微搖頭，笑道:「我自有把握，二位到時候看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