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秦暮和魏定國兩人都是沒有說話。

只是秦暮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而魏定國的神色，卻是一副陰沉可怕的樣子。

「你到底是誰？」魏定國僵硬著臉，眼睛卻一直死死盯著秦暮。「很多東西，都是國家絕密，是絕對不可能泄露的秘密。」

秦暮只是笑了笑，還是沒有說話。

在上一世的時候，他雖然僅僅是一個一級能力者，但一級能力者也是能力者，很多普通人難以接觸的秘密，對於能力者來說，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更何況，任何秘密本身就擁有時效性，很多當時是絕頂機密的事情，等到了幾年之後，早已經是無關緊要的普通情報了。秦暮在末世時代生存了三十年之久，那自然對於末世時代的最初幾年的情報都了如指掌。

對於魏定國，對於本市的兵力情況，還有對於本市將要面對的十三起異世界通道打開事件，甚至對於末世時代來臨之際的各國狀況，秦暮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了，秦暮重生之後，行動雖然囂張，但其實一直都是安全的。

這一點，秦暮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過秦暮不說，魏定國卻漸漸猜到了一些。

「你剛剛說，你知道未來將要發生的所有事情，是不是！」魏定國的眼神猛的一亮，整個人忽然從頹廢之中振奮起來。他和秦暮談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找到了秦暮的破綻。

看著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的魏定國，秦暮依舊平靜如初。

「是啊，我是這樣說的。」

「這樣就說得通了，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的東西，你為什麼不停的出現在了神秘事件的發生現場，這都是因為你已經提前知道了啊。」魏定國一通喃喃自語，隨即瞪大了眼睛。「這是你的能力嗎？」

秦暮點頭道：「確實可以這麼說吧，我就是一個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的人。所以了，你不用懷疑我的情報來源，而我不但可以給你大量的未來情報，還可以將一些未來的科技手段交給你，至於你要交給國家，還是留給你的軍隊，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而我要的東西，對於魏將軍來說，其實都是很普通的東西。」

「這樣的交易，對於魏將軍來說，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吧。」秦暮笑了笑說道。

「你娘的交易，狗屁的買賣。」魏定國卻再一次勃然大怒，而且這一次的憤怒，竟然比之前的怒火還要大還要凶。只見魏定國猛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踩著茶几就衝到了秦暮的面前，並一把揪住了秦暮的衣服。

秦暮可以有一百種方法打退魏定國，如果真的要閃躲，那魏定國也是休想摸到他的衣服。但秦暮知道，魏定國的地位雖然很高，背景也很是深厚，但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年紀頗大的老人了。魏定國根本不可能傷得了秦暮，所以秦暮連閃躲都懶得做了，任魏定國一把揪起了他的衣服。

魏定國怒火衝冠，滿臉赤紅的瞪著秦暮，口水都差一點要噴到秦暮的臉上了。

「你這一個麻木不仁的混蛋，自私自利的自私鬼，自以為是的傻叉，你明明知道，你明明就知道啊，那你為什麼不說，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嗎！你這一個白痴！」

「說？要說什麼呀？要到哪裡去說？上網散布末世時代即將來臨的謠言嗎，然後百分之九十的人以為我在開玩笑，剩下百分之十的人認為我是精神病患者，還得是重度的幻想症。」

「你可以告訴我啊，你不是知道我的家嗎，不是可以輕易找到我嗎！」魏定國憤怒不減。

秦暮道：「找到你又如何，告訴你這樣匪夷所思的預言，你就信了嗎？」

魏定國怒道：「縱然一開始不信，飛精靈大巴車事件之後，那怪物的屍體，那無數的死人，我就是再不信，也肯定得做出應對。」

「可是我從來不會將性命託付在他人手中。」

「果然是一群被害妄想症患者，你們總以為國家會害你們，總以為人性是骯髒，是醜陋，是殺戮，卻不知道這一個世界上還有信任，還有貢獻，還有拯救！」

「那是因為你還活在和平年代，還沒有看見末世景象。寧為太平狗，莫為亂世人，古時候一到戰亂之世，便是易子而食，人吃人的慘事到處都是。亂世人命如草芥，更何況還是末世時代，我不想用自己的性命，來證明人性是美是丑！」

「那你就可以眼睜睜的看著，看著無辜之人慘死，而一點點怒力都不做嗎。」魏定國氣得渾身顫抖，揪著秦暮的衣服也越來越用力。「如果你提前告訴我，我可以安排人群疏散，也可以安排軍隊駐守，這樣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無辜之人犧牲。你知道嗎，夜歸人酒吧里死了多少人，碧城溫泉山莊又死了多少人。酒吧的普通人，山莊的工人，山下農村的樸素農民們，多少老人和孩子！多少無辜之人慘死，他們讓吃人怪物們撕碎吞吃，死得如此之慘，只為了你的麻木不仁。」

「這麼多人，這麼多無辜的生命，都間接死在你的手上，而你現在，現在還在說什麼交易，說什麼買賣。」魏定國歇斯底里的大吼起來。「你這一個無恥的小人！」

魏定國的口水，全部噴到了秦暮的臉上，而秦暮的臉色也是猛的鐵青起來。

秦暮猛然暴起，手臂一振，便將魏定國整個人掀翻在地。同時他如同豹子一般撲起，將魏定國死死壓住。

秦暮的眼睛赤紅，忽然暴起了無數的血絲，眼中有無盡的殺戮、血腥與哀號。

看著他的眼神，彷彿地獄就在眼前，魏定國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眼神，頓時整個人都傻了。一股難以想像的戰慄，一種無法發泄和排解的絕望，忽然將魏定國完全的籠罩住了。這一刻，魏定國徹底被震懾，腦袋都是空白的。

「你現在人五人六的教訓我，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看見絕望，還不知道末世是什麼，還不明白人類的敵人是什麼！今天救這個人，明天救那個人，但其實你什麼人都救不了。當你看見絕望，當你明白人類所面臨的，是一個永遠無法戰勝的末世時代的時候，你連你自己都救不了，還救什麼別人！」

「魏定國，讓我告訴你，你的下場和你的死期吧！三年後，就在三年後，你的軍隊將在戰場之中，被一隻異族怪物徹底殲滅，而你只能在辦公室裡面開槍自殺。可笑吧，你自己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連面對那一隻異族怪物的膽量都沒有，卻在這裡說什麼無辜，說什麼拯救，真是可笑。」

「魏定國，你知道什麼是末世嘛！如果怪物出現了，人類面臨危險了，最後他媽的出現了一個英雄拯救了全人類，那他媽的還是什麼末世，那叫小說，那叫電影！而這裡，是現實！是末世！」

「什麼是末世，絕望的滅亡，窮途末路的世界，這就是末世！」

「末世時代裡面，沒有英雄，更沒有救世主。你說得沒有錯，我根本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因為我知道，早死晚死都是死，他們可以活過今天，也照樣活不過末世時代。這是一個到處死人的時代，這是一個沒有無辜者的時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覺得人類還有機會，還有軍隊，還有國家，所以你覺得如果我站出來幫助國家，幫助全人類，就可以給人類更多的機會。但是，放棄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吧，人類從現在開始，到未來三十年，從來不曾改變過食物的命運，從來沒有一日停止死亡，從來都是絕望，從來沒有過希望。全球兩百多個國家，七十億的人口，最多就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嬰兒，而我們面對的敵人，卻是一個身高三米，體重一噸，身披金甲，背生翅膀的魔鬼。什麼樣的力量，可以讓一個嬰兒擊敗這樣的魔鬼啊，讓我告訴你，不可能！」

「正因為我可以預見未來，所以我明確的告訴你，人類，正一步步的走向滅絕。而且這樣滅絕的腳步，從來不曾停下，沒有人可以拯救這一個世界。在絕對的實力之下，沒有任何可能可以逆轉這種末世。」

「從末世時代開始，到末世三十年之後，人類被迫發動了無數的戰役，有防守，有反攻，有求生，有為了最後的希望拚死一搏，最後的結果卻永遠只有一個，就是輸！」

「人類，從來沒有贏過。」

秦暮漸漸平復住了情緒，但眼中的恐怖，依舊緊緊懾著魏定國。

「我所知道的未來情報，所知道的未來科技，我自己明白，那根本救不了人類。這一個世界，全人類，都沒有救了。」

「如果說七十億人類就是一個嬰兒，那麼我所掌握的未來科技，也不過就是一把兩寸長的水果刀而已。面對末世的魔鬼，一樣軟弱無力到了極點。這就是末世，沒有勝利，沒有希望，就是聚集全人類的力量，也不過徒惹一笑。」

秦暮漸漸控制住了急促的呼吸，他忽然起身一笑，無所謂道：「失態了，激動了，沒有想到三十年了，我的心中居然還有這樣的熱血。」

秦暮坐回了沙發，神色已經徹底恢復了平靜。

「拯救全人類的事，我們就不用聊了，還是來談一談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