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麼樣了？」

  「還好，身體沒什麼問題，就是精神有點疲憊和虛弱，大概休息一天就好了。」

  源聞悟將病床調整到未果愛可以半躺著的角度，然後把削好的蘋果遞給了她。

  只有兩個人的病房裡響起了咀嚼蘋果的沙沙聲。

  透過被風掀起的窗簾，能夠看到不遠處從樓房間流淌而過的神田川。

  未果愛看上去心煩意亂。

  源聞悟也欲言又止。

  「啊……那個啊，真的是好險，要是沒有無罪者和原罪之獄，很有可能就出不來了啊。」

  源聞悟一邊用輕鬆的語調說，一邊將吃完的蘋果核丟到垃圾桶之中。

  「我想問，你有沒有幻想過和我結婚？」未果愛抿了抿唇，輕輕問出的問題卻如同一記重錘打在源聞悟的心口。

  源聞悟沉默了，一時沒有敢抬頭看未果愛的眼睛。

  是因為他穿越至今還沒徹底融入這個世界？還是說他在潛意識裡把這些女子當成了戀愛遊戲裡的攻略對象？抑或是他對未果愛的喜愛，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多？

  無論如何，都讓他感覺有些愧疚。

  也許他還可以靠著未果愛對他的偏愛或者超凡魅力來糊弄過去，但他這次可以這樣，以後也要如此嗎？

  見源聞悟一時沒有回答，未果愛將蘋果放在床頭櫃的盤子上，然後蜷縮起了雙腿。

  「其實啊，我父母離婚的原因就是兩個人都有了婚外情，簡單來說就是他們都不夠愛彼此了。所以其實我一直以來都有點害怕和抗拒愛情，直到遇到了你……」

  未果愛的聲音不復以往的活潑，而是有些低沉。

  「所以其實我以前從來沒有和男生親近過，但是這次家庭小屋的規則，卻突然讓我直接體驗到了婚姻的感覺。雖然就像夢一樣模糊，但是那種感受……和以往的都不一樣。發現你不愛我的時候，我真的感覺好害怕。其實和織田比起來，我感覺很沒有自信，果然還是她那種的女生更適合做女朋友吧……」

  她將臉埋到了被子之中。

  源聞悟深吸一口，感覺也許坦白的時候到了。

  「因為我覺得我……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我還沒有想像過，我能就這樣度過幸福的一生的場景。」

  「為什麼、要這麼說？」未果愛抬起頭，遲疑了一下。

  「你知道我有直接收容神秘物的能力吧？實際上這種能力很不穩定，代價也很大，我感覺我隨時都處在會死去的可能中，我的身上一直背負著這種感覺。」源聞悟說了一半的真話。

  他並沒有因為幾天輕鬆的生活而忘記了自己的使命。

  雖然他最大的秘密是舊日的身份，但是有著巨大的危險卻是事實。就像是只巨大的手按在小小的螞蟻身上，他能做的只有從螞蟻成長為猛獸，然後將這隻大手吞入腹中。

  「怎麼會！管理部也沒有辦法嗎？」她坐直了身體，瞪大眼睛。

  「如果提了的話，可能就沒辦法像現在這樣生活了吧。所以未果愛，其實我是沒有自信能夠一直陪伴你，所以沒勇氣更進一步。當時在你家也是……我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法負責所以才停下的。」

  「居然是因為這樣……」未果愛雙手緊握在一起。

  「所以我只能這樣維持著自己的狀態，希望自己變強之後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吧。」

  如此的坦白並沒有讓源聞悟釋然，於是他一咬牙，決定長痛不如短痛。

  「還有其實，我還和幾位女性保持著親密的友誼……」

  「幾、幾位？！」準備喝水的未果愛差點被嗆到。

  「放心好啦，都還是純潔的友誼啦，大概……」源聞悟撓頭。

  「純潔的友誼？！」未果愛把水杯往床頭柜上一砸。

  「其實這都是為了穩定我的狀態……我可以肯定這點有用。」

  「穩定狀態？！」未果愛已經幾乎要撲上來了，逼得源聞悟不得不往後仰身，同時慌亂地移開視線。

  「沒想到你居然能一本正經地這麼說！簡直了……渣男、太惡劣了，真差勁！」

  未果愛看來是真的生氣了，白皙的臉漲得通紅，她抄起身後的枕頭砸向源聞悟。

  源聞悟一把接住枕頭，沒底氣地低垂著頭。

  「你個色狼，大變態！」未果愛劇烈地吸氣吐氣，胸口起伏，「那你和織田到底是什麼關係？還有和其他的那幾個！」

  「和織田其實並不熟，而且其他幾個，其實關係也並沒有多深入，都還沒有親過嘴，只和你有過。」源聞悟如實回答。

  「就算是那樣！」未果愛起身，想抓住源聞悟的雙肩用力搖晃。

  但是她一不小心，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床，幸好被源聞悟扶住了。

  兩人面對面緊貼在一起，可以清晰地看到彼此的臉。

  「你說的對……我這樣的渣男最差勁了。所以我其實也想過，我這樣的人是不是沒有資格去享受什麼愛情。」

  源聞悟低垂眼瞼，說出了藏在心底的話。

  他的糾結和猶豫像是從樹葉間透下的光斑，讓人想要握住又無法觸碰。

  看著少年有些脆弱的神情，想起了過往一起經歷的事情，未果愛猶豫了起來。

  「穩定狀態什麼的……只和我一個人，不可以嗎？」她唇齒間的氣息噴到了源聞悟的臉上。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就是沒有信心能夠對你負責，然後你不是也說你有點害怕……」

  「笨蛋，那種事，以後再說不行嗎？」未果愛也垂下雙眼，更加緊靠住源聞悟。

  「所以我一直想的就是和她們保持親密的關係來穩定狀態……做很好的朋友但又不深交的樣子。你，確實是和我關係最好的人，所以有些事我才敢和你說。」源聞悟在她的耳邊碎碎念。

  未果愛稍稍抬起頭，將額頭貼在源聞悟的額頭上，鼻尖碰鼻尖。

  「晚了哦，我已經陷進聞悟你的陷阱裡面了。但是你願意對我說這些，我稍微放心了一點。」

  複雜的情緒在她的心中涌動著，她感覺源聞悟就像是隨時會被奪走的寶藏，而自己只想占有他。

  「對不起。」源聞悟道歉。

  「道歉的話就拿出點誠意來啊。」

  在源聞悟驚訝的目光中，未果愛吻了上來。

  【數據刪除】

  忘情到難捨難分的兩人沒有注意到病房外響起的腳步聲。

  「釘宮小姐，我們醫護室終端檢測到你的心速過快！發生什……」

  護士推開了病房門，看到了讓她愣住的一幕。

  兩人的動作僵住了。

  「居然在醫院裡做這種事！氣死我了！！！還有釘宮小姐，身體沒恢復就幹這種事，風險很大的！」

  源聞悟有些尷尬，而未果愛也紅著臉連連點頭。

  於是源聞悟就這樣被直接趕了醫院。

  【坦白了自己的罪行，錨線+30】

  走在御茶之水的街道上，他感覺身心都輕鬆了不少。

  掏出手機察看了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後，他決定去神保町買一點書看看。

  雖然讓未果愛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但一直瞞著她，只會讓她受到的傷害越來越大。

  這樣，也許還會是兩個人全新關係的起點也不一定。而且要解決修羅場的任務，這是必經之路。

  將手機在手中轉著圈，源聞悟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