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巧雲看著娘親那冷漠的眼神，忽然有點委屈的拽著馬春花的衣角，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馬春花憑著記憶看了眼十歲的閨女，腦海里立即閃現出閨女在書里的結局。

  因為自己的溺寵，讓本來心靈手巧的她荒廢自己的手藝，養廢了閨女不說，還讓她戀愛腦上頭，被人騙了清白不說還未婚先孕，導致人家男方不認，還派人打掉孩子，最後瘋掉的下場。

  自己平日裡嬌慣不說，還有她二嫂的影響不少，馬春花決定改變命運，從現在起就開始掰正自己的這些兒女，讓他們將來走上正途。

  「娘，您以前都不會凶我，今天怎麼回事，是不是大嫂惹您了？」

  巧雲覺得娘親對自己的態度，只能歸罪於大哥一家三口又惹娘生氣，自己受到連累。

  「你大嫂快生了，還做什麼飯，你閒著沒事就去村口迎迎你二哥，他去找郎中了？」

  還沒生也死不了人，就這樣大張旗鼓，張巧雲有點不敢置信，娘親可是從來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但是聰明的她看看往屋裡的形勢，還有二嫂在做飯的實際情況，她沒敢反駁，心裡七上八下的想不明白，還是抬腿出門去了。

  一會的功夫，文弘就帶著何郎中過來，進門的時候，何郎中還好好看了一眼馬春花，心裡暗道，這個老虔婆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居然給不受寵的大房出血本看病？

  馬春花從何郎中眼裡看到了不屑和質疑，也不多做解釋，把人讓進房間。

  診脈後又做了仔細的檢查，胎兒位置不穩動了胎氣，何郎中吩咐要讓孕婦多休息，不要情緒激動，多增加點營養三天危險期過了就會沒事。

  馬春花看見大兒媳沒事，心才稍稍放下。

  從懷裡又拿出了三十文錢作為診費，心裡是一陣的肉疼，剛來還沒到一天，沒賺錢不說，倒是先把老底花出去了。

  死死地攥著銀錢，不想撒手，何郎中見狀，機不可失，這個老虔婆難得這樣大方，有錢不拿是傻子。

  伸手從老張婆子手裡摳走銀錢，心說，老太太想孫子想瘋了，破天荒給自己診費是不是篤定她家就要抱孫子了，可是自己給趙氏診脈的時候，明明又是個丫頭，趕緊走，看那老婆子不舍的樣子，再把到手的銀子要回去，自己就白忙活了。

  拿到了銀錢的何郎中，抓起藥箱，就好像走慢了隨時兜里的銀錢會飛走一樣。

  馬春花看著何郎中那小氣樣，氣的直跺腳沒辦法，誰讓自己之前就是個潑婦的人設。

  巧雲這邊看著娘親的一番操作，臉拉的老長，一言不發的盯著躺在炕上的大嫂瞧。

  趙氏被小姑子的眼刀不知道剜了多少回，再也躺不住，起身就想繼續伺候一家老小的吃食，被馬春花阻止：「一個個淨不讓人省心，沒聽到胎兒位置不穩，拿大夫說的話當狗放屁了，瞧把你能的，家裡就你一人會幹活是嗎？」

  「沒有！」趙氏戰戰兢兢嚇得趕緊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著家裡小姑那鄙夷的眼神，但是她更怕婆婆會直接動手打人。

  婆婆說完話離開房間，趙氏雖然被罵，但是反過來怎麼覺得有點心裡高興呢？

  婆婆今天沒賣孩子，還給自己看病，嘴上說著狠話實際是在維護自己，內心雀喜，一想應該是還是看在金孫的份上，心裡忍不住默默祈禱，是金孫、是金孫……

  張巧雲追上娘親，看見娘親生氣的樣子，裝不經意似得提醒，「娘，大嫂若是這次再生丫頭，這看病的錢得和大哥說讓他自己拿？」

  巧雲可是眼睜睜看著娘親死乞白賴不想付帳，這樣說娘親肯定認同。

  馬春花停駐腳步，回頭看了看自私的閨女，「一家人計較什麼，若是趕明你嫁人後生了丫頭，你婆家、小姑子這樣對你，你什麼感受？閨女，人活著不能太自私。」

  張巧雲發愣，娘親可是一直寵愛自己的，今天不光凶自己，還講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自己還小，哪會理解大嫂的處境，換做是我，我就把孩子掐死，要不就像話本子裡一樣和心愛的男人私奔……

  馬春花走在前頭，若是知道姑娘有這樣的想法，肯定想現在就掐死她，免得她像書中一樣落得悲慘的結局。

  「你去雞窩裡摸兩雞蛋，給你大嫂煮了送來？」

  張巧雲有點反應不過來，心裡不服氣問道：「還沒生憑啥給她吃雞蛋，我都沒有，她都沒事了，幹嘛躺炕上裝死？」

  馬春花氣的咬牙切齒，知道女兒自私，但是沒想到居然自私到沒有人性，一巴掌呼在她女兒臉上，「你這還叫人說的話嗎？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白眼狼？」

  方靈秀站在門口，嚇得渾身就是打了個冷戰，本想著讓小姑子試探一下婆婆，到底是只針對自己和老二還是針對所有人，沒想到婆婆不但打了他們，居然還對最為疼愛的女兒動手？

  文弘作為二哥，上前一把拉過妹妹，有點底氣不足的勸道：「娘，巧雲還小，有啥話好好說，幹嘛和她動手？」

  馬春花怒火中燒，對著她們喝道：「十歲了還小什么小，居然冷血到咒她大嫂躺炕上裝死，這就是我教出來的好閨女嗎，若是被外人知道，她將來還怎麼嫁人，這樣冷血無情的女人哪家會要？」

  文弘聽到娘親的話語，頓時不說話了，難怪娘親這樣生氣，原來是為了妹妹的將來考慮，那這一巴掌教訓的對！

  腦瓜聰明的文弘瞬間站在了娘親的陣營，緩緩移動腳步上前道：「娘親真是用心良苦，您做的對，兒子支持！」

  此話一出，巧雲更加的覺得委屈，手捂著被打的臉委屈的說：「二哥，你平時最疼我的，不幫我說話就算了，還覺得娘打的對，我討厭你們！」

  說完捂著臉，頭也不回的跑回了房間。

  文弘雖然覺得有點愧對妹妹，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絕對和娘親站在一處，此刻他已經忘記了不久前，娘親還在外人面前對他下死手的慘狀。

  方氏看見小姑子被打，想要做和事佬去安慰，剛挪動腳步就被馬春花發現並大聲喝住：「不許去，慣得她無法無天，自私自利，今天就餓她一天，誰也不准給她送吃的，做錯事就要受罰，有懲罰才會長記性？」

  方氏被婆婆那犀利的眼神嚇退，想著自己以前受婆婆冷落的時候，小姑子的冷漠態度，今日受罰純屬活該。

  心裡還在沾沾自喜，就聽到外面「嗷」的一聲，驚得她丟了三魂，喪了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