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朝前世對於父親的記憶模糊,她只知道,在她八九歲時,父親因病去世,
如今重新回想起來,還是有些令人歡愉的記憶的,每年冬日去梅園,她總會坐在父親肩上,去折枝頭上的一枝紅梅。
那時的歡聲笑語,卻早已不復存在。
父親早已化為白骨,而死因卻如此荒誕可笑。
原來李鈺早就有了二心,與旁人私通之時,便投下毒藥,日日都在盤算著慕容錦輝的死期。
最終的真相仿佛在層層紗幔之下,顧晚朝逐漸的看清李鈺的真面目,越發心寒與不可思議。
不過這樣的舊事,只是惹得顧晚朝傷感許久,斗轉星移,那個慕容昭的靈魂早已經換了一副身軀,開始另一段人生。
臨近年關,顧府上上下下忙著過年的事宜,顧晚朝換上厚厚的冬裝,看蒙蒙亮的天際,這才意識到,你的許久未向顧奸臣和老夫人請安了。
兩位長輩想必是顧惜著她身子虛弱,不過只有顧晚朝自己一個人知道,療養身子這個藉口不過是為了逃避伴讀的差事,這樣一想,顧晚朝更是良心難安。
如今天色尚早,不如前去請安,顧晚朝下定了主意。
昨夜下了一場雨,對面潮濕,顧晚朝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濕了鞋襪,呼出的熱氣朦朧了視線,等到了顧奸臣的院子時,卻發現裡面安靜極了,依稀可以聽得兩三聲咳嗽,咳嗽聲十分微弱,顧晚朝險些以為是自己聽錯。
顧晚朝正想要跨入門檻之時,卻被叫住。
「朝丫頭。」
是老夫人的聲音。
顧晚朝連忙轉身請安,「見過老夫人。」抬頭卻驚訝於老夫人的改變,原先尚且留下幾捋青絲,如今已經變得花白。
顧老夫人上下打量顧晚朝,氣色確實比往日要好許多,「好好好,你來的正是時候,小廚房今日做了麻團,你不是最愛吃嗎?一同前去吧。」她聲音卻有些虛弱無力。
顧晚朝上前攙住老夫人的手,卻是回頭看了看顧二爺的院門,若是她沒猜錯,老夫人是刻意讓她離開。
這是為什麼。
「你爺爺得了風寒,你身子弱,莫要過了病氣。」
蕭余安自然知道老夫人這番話不過是託詞,借其心聲卻能得知老夫人的憂思。
「敷安這一場重病,不知何時才能養好,如今對外只是瞞著說是偶感風寒,若是消息走漏該如何是好?」
顧奸臣得了重病?
這是顧晚朝萬萬沒有想到的。
「得想個辦法治好顧奸臣,如今全府上下都得靠他照拂,沒了他作為主心骨,恐怕府中人心渙散。」
顧晚朝的想法是好,可卻無從實現,為了大局著想,如今顧敷安的病對外瞞著,對內也藏著掖著。
顧晚朝連見他一面都難,每次在院門前走動片刻,便會被聞風而來的老夫人拉去吃飯。
偏偏老夫人平日裡飲食清淡,顧晚朝吃著一桌的清湯寡水,默默的掐了掐自己腹部的肉,果然清減了些許。
見不到人,原先的計劃也只能擱置。
因著顧敷安重病,家中的年夜飯也十分冷清,顧晚朝草草的拜了年,被幾位長輩塞了紅包,捧著那一手的碎銀,顧晚朝回到院中,無意間抬頭時,卻瞧見一人影端立在屋檐之上。
「蕭大人好興致,沒想到有一日還會做這梁上君子。」顧晚朝笑著走近,自從華姨娘一事,已經許久未見他,真正放下芥蒂之時,她才可以坦蕩問一句,「你腰上的傷好了嗎?」
「早都已經痊癒了,給你的。」蕭余安將手中的東西一股腦塞到她手中。
「這是什麼?」顧晚朝看著手中的錦盒。
「這是謝禮。」蕭余安簡而言之。
顧晚朝不明白,打開錦盒時,卻條件用棉線勾成的小兔子,模樣做的憨態可掬,顧晚朝臉上一喜,拿拿在手掌心把玩著。
外錶針腳細膩,而內里想必是個棉花填充,十分柔軟,「不會是你做的吧?」 顧晚朝一邊說著,想像著蕭余安拿針線的模樣。
「想什麼呢?」蕭余安看她想入非非,打破她的幻想,「是姨娘給你的回禮,之前在顧府,多謝你暗中相助。」
「舉手之勞。」顧晚朝原以為兩隻兔子便是她受到的新年禮物,突然覺得頭頂一陣異樣,下意識去摸,卻摸到一根簪子。
蕭余安清咳了一聲,「街邊瞧見的,覺得很適合你,便買下了。」
顧晚朝感受到面前人的真誠,相識已久,蕭余安於她而言,是朋友也是知音,也希望他們可以這樣度過年年歲歲,「新年安康。」話音未落,天邊飄雪,隨之而來的還有天際炸開的煙花,眼前美景美不勝收。
顧晚朝驚訝著抬頭,能和身邊人共賞今年的初雪,倒也是十分幸運。
瑞雪兆豐年,想來今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等蕭余安離開,顧晚朝回到房間,沒忍住好奇拔下頭上的簪子。
是一根銀簪鑲著玉,而頂端的白玉卻是做成了兔子模樣,周身打磨得圓潤,「怎麼都送兔子……」
顧晚朝嘟囔著,確實對著簪子愛不釋手,「不過還挺好看的。」
在顧晚朝看來的瑞雪,卻是一場浩劫。
這場暴雪來的突然,京城之中尚不得見,可是農莊屋舍早已被茫茫白雪所覆蓋。
大多都是從邊遠地區流竄來的難民,皆是一股腦的湧進京城之中,祈求著宮中的皇上可以為他們尋得一處安居之所。
朝堂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在想定如何解決此事之時,確實將所有的流民隔絕在城門之外,不能因此擾亂了城內的秩序。
城外的哀聲載道,也惹得城內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顧晚朝也是從僕從口中得知此事,「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難民?」
「大多都是從邊境跑來的,如今對外都不太平,這一場雪也惹得邊境的那些蠻夷蠢蠢欲動,百姓過不下去,自然是要往皇城根兒跑,在他們看來這裡最安全。」一旁的侍女解釋道。
等到顧晚朝一次隨大夫人出城時,卻是得見眼前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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