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柄仙劍的劍身有些黯淡無光,也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發出喜悅的顫鳴。
「開了點靈智就這副嘴臉,真是不識好歹的孽畜,不懂得拜見新主。」
「長生」掃了一眼手上的劍,也沒太過在意,畢竟這裡是長生的識海,他與長生才是這片天的主人。
他化作一道虛影迅速向前疾行數步,眨眼間就出現在了趙仙子的身側。
趙仙子反手一劍與他激鳴相撞,周圍的風雪像波紋般激盪開去。
「長生」的皮膚開始變色,他雙眼放出嗜血的紅光,手中的力氣瞬間加大了數倍有餘。
「我是主宰這方天的霸主,在這片識海,我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趙仙子身形被壓得微微後仰,但她背後冒著森然寒光的劍牆並不是擺設,轉瞬間便一齊亮劍飛舞,從四面八方帶光而來。
「長生」瞬間被無數把利劍扎穿,鮮血飛濺而出,染紅了一大片雪地。
但他卻沒有顯露出頹勢,反而站起身子,挺直了腰背。
少年全身掛滿利劍,嘴角帶著一絲邪笑。
「有什麼用呢?我在這裡是不死的存在,除非你能強大到把這片識海毀掉……不過你就算能做到,應該也捨不得吧?」
「長生」玩味的說道:「畢竟是你為了破除自己的心魔,引他走入魔道的,如今你要是再殺了他,他會在你心中演變成更為強大的心魔……你會愧疚,會痛苦,會懺悔,如此一來,你所修的忘情訣就成了一樁笑話。」
趙仙子退開幾步,面色依舊冷淡如初。
「你無需引誘我墮落,我太上忘情一脈從不屈於邪魔歪道。」
「長生」收回笑容,啐了一口,「真煩人,本以為能留點家底去對付你那位師姐,卻沒想到卻要在這裡底牌盡出。」
雪原上的天色變了。
雪龍捲逐漸消退,天色也頓時昏暗了下來。
這片心海靜的有些可怕,但在趙仙子心裡,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小妞,你還沒見過真正的天魔吧?」
空洞的聲音帶有迴響,從正上方傳來。
白衣如雪的趙仙子抬起頭,看見了「長生」正凌空獨立,飛在百米高的天空。
他雙眼赤紅,在黑夜中猶如唯一的燈塔,有數道黑氣騰繞在周身,透露出無限的邪性。
天空中斜照下來的光芒也越來越黯淡,這片心海開始變成了一片灰暗。
「長生」抬起手,伸出五指像她壓去。
「我即天魔,天魔即我。」
灰暗天空上的雲層破裂,一隻數百米寬大的手掌虛影凌空而下,帶起無限的力量與絕望。
趙仙子持劍而立,第一次在心底生出了一絲絕望。
「這便是……天魔?」
「這難道不是你給的天魔引嗎?」
「長生」哈哈大笑道:「這片心海有限,也只能呈現出天魔引大成的微弱虛像,但這也足夠了……尋常仙人絕對無力抵抗這些魔氣。」
巨手背光而行,還未接觸地面,便已經讓地上殘留的風雪四散而起。
劇烈的掌風使得趙仙子銀白色的長髮與衣袍放肆狂舞,被吹的獵獵作響。
少年嘴角帶笑,「對了,你是不是還藏了半冊天魔劍在身上,怕他以後成為大患,故意沒有給他全本?果然,你們這些以仙子冠名的女人,就是愛耍這種上不了台面的小聰明。」
趙仙子屏息凝神,將心中的雜亂思緒驅除出心。
靈台守明,劍心通透。
一縷縷劍意順著她的衣袖流出,她握劍的劍身發出一抹螢光,如同星火亮於荒野。
微弱的螢光與通天的巨掌相比,猶如浮游和巨樹。
「我的絕望並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將長生引入了天魔一道,自知其罪。」
「嘴硬什麼?一個七品神合境,怕是連天魔的一掌虛像……不,你連一根手指頭都接不下來。」
趙仙子目視前方,將劍平放身前,用白玉一般的左手去擦拭劍鋒。
她的目色堅毅,絲絲鮮血凝結成絲,染紅了整柄古劍。
接著,螢光般的古劍開鋒了。
頃刻間耀眼的強光從那柄古劍上蹦出,將一片天地染成了刺眼的金色。
趙仙子的雪發也變了色,如墨染一般漆黑靚麗。
「長生」看著這一幕,臉部抽搐,一絲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你怎知我……不如仙人?」
趙仙子帶著金芒耀眼的神劍,凌空一斬,劍勢如同千軍萬馬一般呼嘯而出,將那手掌的虛影在空中擊退一瞬。
緊接著,她踏步而行,持劍飛天,整個人如同閃耀的星芒從中將虛影貫穿。
天地震動,那氣勢磅礴的巨像居然就此被擊潰,消散於天地間。
「這……怎麼可能?」
「長生」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一個七品境界的修真者,怎麼可能擊散這帶有魔意的虛影。
這一擊,連尋常仙人都做不到,難道說……
趙仙子轉身凌立,身形如夢似幻。
「我手上這把劍的名字喚作斬妖,乃是上古仙尊所遺神兵。它本就沾染了仙血,斬下過無數妖魔的頭顱……而我,也曾用它弒仙……」
「弒仙?」
「長生」如泥塑木雕,但他隨即就覺得這一切都是扯淡。
仙人與修仙者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這天地間出一個黎衣已是妖孽,何談再來第二個天才?
「你嚇唬誰呢?這等法子你也用不出幾招,我只要賴在這裡把你的精氣耗盡就行。」
「長生」很快就想到了對策,即便她再強又有什麼用?
「這一擊便夠了。」
趙仙子收劍回鞘,她用一雙純淨好看的美眸凝視少年片刻,便移開了目光,淡然說道:「他已經醒了。」
「你說什麼?什麼東西醒了……」
靛藍紅穗的細劍突然開始顫鳴,一聲聲的歡愉顯於劍鳴之中。
「長生」憬然醒悟,這女人說的居然是長生!
絲絲魔氣被憑空抽離,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陷入了一片空虛,有著一股巨力正在搶奪身體的控制權。
他發狂一般的吼道:「開什麼玩笑……你都已經沉入最深處了,怎麼還能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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