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舊疾複發
她應下來之後，小糰子幾乎是歡呼雀躍，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席間吃飯的時候，桌子上流動著無言的沉默。
大概南弘還沒有想好應該用怎麼樣的方式面對桌子對面的人，而她也沒有想好應該要用怎麼樣的方式面對南弘。
她不知道他究竟記得多少。要是說什麼都不記得，又怎麼會在那樣的風暴雪天中為了救她而不顧一切？
可要是說稍微記得些什麼，又怎麼會在出院之後對她的態度始終保持著這種不冷不熱？
她吃著飯，想著心事，卻沒注意到一旁的小糰子已經伸出手，夾了一大團菜，耐耐心心放在了她的碗里。
她一低頭，看到碗面已經被堆積得像是小山一樣高了，一時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旁邊的女傭們抿著唇，低低地高興：「小少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關心過人了……」
「是啊，之前做什麼都是喜歡特立獨行，從來都不會給人夾菜的……」
「喬小姐還是應該經常來呀，這樣還能經常看到小少爺高興的樣子……」
這些女傭們的竊竊私語自然沒有逃過南弘的耳朵。
男人只是沉默地繼續動筷，卻不見他有任何的反應，反而是這邊的喬遷已經板起臉了。
「小糰子，你怎麼光給我夾菜，自己怎麼不吃？你是不是又挑食了？是不是又不愛吃胡蘿蔔和青菜？」
南星樂知道自己理虧，默默把頭埋了下去。
喬遷又氣又笑，夾了一大團蘿蔔「反饋」了回去：「說好不能挑食的，不光是吃肉，蔬菜也要經常吃……」
幾個女傭忍不住把頭探了過來，餐桌旁邊都是探得長長的腦袋，活像是一群長頸鹿。
有個新來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怎麼回事？小少爺不是從來都不吃這些的嗎？」
旁邊年紀大點的女傭立刻就輕輕捅了她一下。
那新來的還是嘀咕：「我也沒有說錯啊，小少爺從來都不愛吃，老夫人慣著他，現在也不讓我們做了……我們的菜譜里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食材啊……」
她想不明白，這明明是被仔細叮囑過的事情，現在已經明顯有人在犯著這樣的錯誤了，怎麼大家不光沒有出言阻止，還臉上齊刷刷掛著一副好像很期盼的表情？
她再順著大家的目光去看小少爺，發現視線中心的小少爺正皺著臉，看著他面前一大堆自己不是很愛吃的菜。
喬遷低頭，輕聲哄著：「乖，吃了這些，以後你就能長高高的！喬阿姨比較喜歡長得高一點的男孩子……」
說著，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開始估算起了對面南弘的身高。
估算著估算著，她忽然想，糟糕了，這些不會被南弘給聽進去了吧？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啊……
她正打算說點什麼解釋一下現在的狀況，就看見小糰子夾起了自己碗里的一大塊，開始認認真真啃了起來。
她沒有看錯，竟然是……
認認真真啃了起來？
看著他把大半張臉埋在碗里的萌萌的樣子，周圍的一圈女傭都有點呆。
「小少爺真的吃了？」一個說。
「是啊，而且還吃得特別起勁，碗里的一大半都給吃光了呢……」
眾人用一臉驚詫的表情望著小糰子，而小糰子就在大家的目光里坦坦蕩蕩吃完了大部分，接著抬起一張臉，用閃亮亮的眼神看著她。
眼神里的意思彷彿是：誇我呀，快誇我呀。
她果然不負眾望。
「小糰子真乖，」她湊過去摸了摸小糰子的腦袋，開口，「不過碗底還有點剩下的，也要趕緊吃完。」
小糰子再度低頭，開始扒拉著碗裡面剩下的飯。
一圈的人都用漲姿勢的表情看著她，其中南弘的表情最難揣測，屬於怎麼看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點什麼的那種。
既然揣測不了，她也不多揣測了。一頓飯末，她提出告別。
「時間也不早了，我還是早點回去吧。」
小糰子緊緊揪著她的手，不願意放她回去，臉上的表情快要哭出來了！
「小糰子，乖哈，我以後會經常來看你，不過現在我必須要回去了，知道嗎？」
她蹲下來，好言好語哄著。
好半天，終於把小糰子的手從她的一根食指上扒拉下來了。
南弘已經穿上了風衣：「我送你。」
在下山的短暫步行中，他忽然扭頭問她。
「你之前住在這裡過？」
眼下再說什麼不認識的話只會一下子會被對方聽出來是敷衍，她乾脆也承認：「是啊。」
「你和南星樂很……熟悉么？」
「小糰子？」她想了想，「算吧。」
兩人又步行了一段路，伴著夜風，他忽然回過身來。
「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你對我的一切都這麼了解？」
喬遷：「這個問題……」
「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喬遷把脖子上的圍巾圍起來，沒有直接回答。
「南家人有告訴過你關於我的任何訊息嗎？」
「沒有。」
「他們刻意沒有提及到我，肯定有他們的道理，既然他們覺得不需要說，我也不會貿貿然開口，這也是對你負責。」
很快就走到了車停著的地方，司機已經在那邊等了許久了。
「就讓李叔送我回去吧，不勞煩你了。」
她說。
「好。」
臨到分別的時候，他似乎還是不甘心地看了她一眼，覺得她身上有太多的謎團沒有解開。
喬遷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心裡也是感慨萬千。
像這個樣子如同陌生人一般的相處，究竟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她其實多想就這麼站在他的身邊，把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感受通通都分享給他，告訴他。
可是理智猶在，她告訴自己還不能這麼輕率，哪怕心裡已經積壓了一大堆的情緒了。
她收回自己紛飛的思緒，正打算轉身跟李叔開口「我們走吧」，忽然看到李叔驚呼了一聲！
「少爺，你怎麼了！」
她詫異轉過身起，卻看到了南弘似乎是舊病複發，此刻正痛苦地倒在地上，一隻手捂著腿的位置，眉頭緊緊蹙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