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說不出口的拒絕
一屋子的人，每個人都帶著期待的目光看向周哲。
「你還在猶豫什麼？」
「這不是解除誤會，感情復燃的最好時機嗎？」
「趕緊答應她呀！」
這邊一屋子的人開始起鬨，那邊喬雪雪的目光里還帶著水波一般的漣漪。
「周哲哥哥，剛才在生死關頭的時候，我就發現我最思念的人就是你，」喬雪雪臉色蒼白，說話的時候乾涸的唇瓣微微動，整個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樣，「我當時想，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你怎麼辦？我們的婚約怎麼辦？所以我打算……不再鬧脾氣了，我們依然好好在一起，並且儘快成婚，好嗎？」
如此誠心誠意的一番話，早就讓旁邊的周鳳不耐煩地跳出來。
「你還等什麼？趕緊答應呀！」
「是呀！」
「眼下這個氣氛真是剛剛好，看得我這個局外人都差點要落淚了！」
「這才是真愛呀！」
一眾的人七嘴八舌，唯有中間的周哲臉上顯出了為難的神色。
在電話里和喬雪雪說分手，並不是假的。
他像是一個積壓了太多情緒的器皿，在那種激烈的關頭終於敢於忠於自己的內心。
分手的話在平時他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他的顧慮太多，權衡太多，左右為難的東西太多，又想要考慮兩家長輩的面子，又要考慮消息曝出后外界媒體和周圍朋友的反應，直到在電話里一氣之下說出了「分手」兩個字，他才發現一直懸在自己心上的石頭落了地，整個人竟然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一旦不考慮其他種種的因素，說出這句話竟能讓他一身輕鬆，彷彿生活煥新了一般，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
但一時的衝動過後，種種顧慮重新擠入大腦。
他選擇了在一個不恰當的時機說這句話。
喬雪雪身世曝光，正成為喬宗豪眼裡微妙的一個存在，這個時候她更需要他做她的後盾。而他怎麼能恰好在這個時候要和她一刀兩斷？
更何況，眼前的喬雪雪還躺在病床上，聲音細若遊絲，求他可以重新在一起。
「我……」
他的喉頭動了動，卻不知道該怎麼決斷。
「趕緊答應呀！再不答應黃花菜都要涼了！」
「是呀，你要讓我們雪雪等到什麼時候？」
周鳳瞟了一眼周哲臉上的神色，不滿意地冷哼了幾句：「你和雪雪本來就打算成婚了，訂婚宴也舉辦了，你不會是看在她現在重病躺在醫院，不想要她了吧？」
「我不是！」周哲迅速為自己澄清。
「那你還在等什麼？」周鳳問。
這邊的喬雪雪用一隻手握住周哲的掌心：「周哲哥哥，你要是覺得為難也沒有關係，出車禍的時候我早就想好了，如果我自己沒挺過來，希望你一定要幸福……就算……就算不是和我……」
許多的醫生和護士都圍在門口，圍觀著裡面的場景。
「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啊，看樣子好像是一個和另一個在表白！」
「情侶表白嗎？」
「果然是病房，通常生死都能見真情……」
人群里，喬雪雪的一隻手臂覆蓋在周哲的手上，越說聲音越低。
周鳳跳腳：「我都有點看不下去了，你一個男人，到底在別彆扭扭什麼？」
周哲想說的話就停留在唇間，但怎麼都說不出來。
斟酌了半天的措辭，他安撫：「雪雪，你先養好身體吧，剩下的事情等你出院了再說，好嗎？」
喬雪雪微微睜大眼睛。
「周哲哥哥，你這是……拒絕了我嗎？」
周哲有點亂：「我不是，我只是……」
喬雪雪忽然大聲咳嗽了起來，咳得很厲害，驚動了一眾的護士們紛紛湧進來。
周鳳立刻去順她的背：「沒事吧？沒事吧？病情加重了？」
周哲也有點緊張，握住喬雪雪的手：「雪雪，你沒事吧？我答應你，我肯定答應你！」
喬雪雪的咳嗽終於好了一點，虛弱地看向周哲：「周哲哥哥，你答應我了？」
周鳳在這個時候眼疾手快地往周哲懷裡塞了一個紅色的小盒子。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的呀！」
周哲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枚戒指。
喬雪雪握著周哲的手又緊了一緊。
周哲看了看喬雪雪，又看了看戒指。
如果這個時候有個洞破全局的第三人，就會道破這一切的局不過是順水推舟。
喬雪雪太了解周哲，以至於吃定了這個男人的軟弱。
而周哲的軟弱在於他的負擔太多，累贅太多，顧慮的方方面面太多，除了順應本當應該發生的事，他並沒有撕破局面直面自己內心的勇氣。
就像他無法在眾人期待的目光里開口說出「不」字，就像他不能面對喬雪雪蒼白的臉和哀求的眼神立刻甩掉她的手一樣。
周哲有些艱難地拿出戒指，單膝跪了下來。
「雪雪，我答應你，我們的婚禮會被儘快完成，你，」他頓了一頓，開口，「你願意嫁給我嗎？」
喬雪雪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整個病房開始響起了鼓掌的聲音。
門外八卦的護士們問。
「求婚了嗎？」
「求了求了！答應了！」
「哎呀，又有一對新人即將步入婚禮的殿堂了！」
喬雪雪把戒指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更緊地握住了周哲的手。
周鳳站在一旁，把剛才的那一幕用視頻拍攝了下來，還不忘記邀功：「我可是把這麼經典的一幕都存下來了，以後留給你們做紀念！」
她轉向周哲：「哎，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婚禮會儘快完成，照我看，不如就這個月的月底吧？怎麼樣？」
周哲的心情有些複雜，只是應下：「好。」
一屋子的親屬都是見證人，此刻為這對新人而熱烈歡呼，滿走廊地傳這個好消息。
喬雪雪心滿意足地靠在周哲的肩膀上，露出了微笑。
而周哲卻自始至終沒有笑過。
和其他人比起來，他只是顯得心事重重。
「周哲哥哥，你在看什麼？」
「啊，沒看什麼。」
周哲的目光透出窗外，落在了外面斑駁的樹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