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這怎麼可能啊

回去的路上，喬遷只覺得腦袋發暈。

等她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好幾個小時了。

她蒙過被子，只想一覺睡過去，但偏偏有人不想讓她如願。

「我親愛的姐姐，今天晚上你是不是徹夜難眠啊？」

手機的震動響起，她接過，裡面傳出喬雪雪的聲音。

「真是遺憾，聽說某人為了能進入劇組，大費周章，花了很多心思，結果還是被退了，唉。」

聽到喬雪雪在電話的那邊假模假樣地嘆氣，她沒有理會。

但喬雪雪壓根不介意。

「……姐姐，你現在要是軟言好語地求我兩句，說不定我能和爸去說說，別為難你這個小角色了。畢竟啊，我看你也不容易……」

「……要是有我開口，爸肯定也就不計較了，說來也真是，明明是同一個家的孩子，差距就這麼大……」

「……一個是萬眾矚目的明星，不久就將大紅大紫；一個只是跑劇場的小助理，灰頭土臉，人見人打的……嘖嘖，我都不好意思承認和你同個姓氏！」

喬雪雪越說越高興，聲音都揚起來了。

「我一個小助理，還勞煩『大明星』和喬董事聯手把我整下去，真是臉上有光。」

「你！」

喬遷果斷掛下電話。

在黑暗的屋子裡待了一會兒，她像是想到什麼，從床上起來。

ok綳遮不住我頹廢的傷あ：在嗎？

神秘先生：在

神秘先生：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找我

ok綳遮不住我頹廢的傷あ：咱們開門見山吧……你有錢嗎，借我點？

神秘先生：你出事了？

ok綳遮不住我頹廢的傷あ：沒有，就是想辦點事。九百萬，行么？

神秘先生：最近余錢都投進酒庄了……你什麼時候要？

ok綳遮不住我頹廢的傷あ：兩天之內？

神秘先生：行

喬遷的指尖在屏幕上摩擦了一下。

兩人半年沒聯繫，這時候借錢，她還真有點過意不去。

ok綳遮不住我頹廢的傷あ：你回國的時候我來接你吧。

神秘先生：這麼快就想把人情抖掉？

確實，她的意圖被對方看穿了。

她不想欠他人情，也不想因為這件事引發更多的交集。這種一來一往的回饋方式，還真像她的作風。

看著「神秘先生」的屏幕暗下去了，喬遷重新躺回床上。這時門外有輕輕的敲門聲，聽聲音像是南星樂站在外面。

她打開門，一低頭果然看到他。

「小寶貝，這麼晚還沒睡？」見到小粽子她的心情忍不住好轉，蹲下來蹭了蹭他的臉。

小粽子的手裡端著果盤，裡面是剛剛切好的鮮果。他這麼專註站在門口想要給她送水果的乖巧樣兒，讓喬遷的心裡劃過一陣暖流。

小粽子把果盤放在喬遷手裡，又抽出紙唰唰唰畫了什麼，加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是不是喝過酒了？」喬遷聞了聞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好意思地撫他的頭，「阿姨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喝了一點，但你千萬不能學哦！」

小粽子的眼裡亮晶晶的，也不知想了什麼，一轉頭就噔噔噔下樓了。

樓下，在喬遷看不到的地方，小粽子一把扯掉南弘的報紙。

南弘眯著眼打量了他一會兒，忽然出聲：「打探出情報了？」

小粽子扯過一張紙，在上面畫了點什麼。

南弘的目光落在紙面。

對別人來說這就是一大堆奇形怪狀的線條，可偏偏南弘看了一會兒，揮手交代白彬風過來。

「今天發生什麼了？」他問。

白彬風撓腦袋：「沒感覺出哪裡有異常啊，喬小姐也是宴會一結束就直接回來了……」

在南弘的目光里，他越說越覺得心裡沒譜。

「知道了老大，我立刻去查！」

說完他趕緊撤走。

喬遷在屋裡睡了一夜，第二天起床手機叮的一聲。她一看，竟然是到賬了！

辦事竟然如此神速。

她心裡有了點底，立刻出門打車去劇組。管家看到，迅速跟過來：「小姐，需不需要御用司機？立刻就能到……」

喬遷擺手：「不用麻煩了。」

她可不想搭著他的車惹是生非。

傭人也跟過來：「路上需不需要備點防晒霜？還有特意調配的蜂蜜水，隨時補充水分……」

喬遷：「真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出門就行。」

於是，就發生了接下來有點詭異的一幕。

計程車的司機師傅慢悠悠地把車開到半山區，剛想探頭問一句「哎是不是你叫的車啊」，就見一個面容白凈的姑娘身後跟著數十人的長長隊伍，大家眾星拱月地把她圍在中間，有人手裡捧著各類防晒品，有人給她撐著遮陽傘，有廚師有管家有傭人有司機，和古代皇帝到民間巡視的隊伍相差無幾！

司機師傅頓時愣在那裡，原本要問的話怎麼都問不出口，還是喬遷非常迅速打開車門跳上了車。

「沒錯沒錯就是我叫的。」她朝外面揮揮手，「快走吧師傅。」

司機師傅一臉懵逼地驅車走了，還不忘在後視鏡里多打量喬遷兩眼。

很快到了劇組，她下車深呼吸一口氣。今天她是過來找導演組的，是去是留就看這一刻了。

剛一進去，就有人看到了她。

「這不是喬助理嗎？」曹芬眼尖地瞥到了她，發出一聲冷笑，「你好像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辭退了吧？」

身旁有不少也是曹芳一派的人，看到她，同樣彼此竊竊私語：「她怎麼過來了？不是被公開除名了嗎，還這麼不要臉再倒貼上門？」

「就是啊，她以為這裡歡迎她嗎？」

周圍的目光帶著打量和不屑，喬遷裝作沒看到。她只一路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很快，她就被曹芬攔下了。

「你以為你是誰，導演說見就見？」曹芬抱著雙臂，冷眼打量她。

自從上次的事件之後，她一直對喬遷懷恨於心。

眼看此刻對方落魄了，她心裡像是出了一口惡氣，恨不得再往上多踩幾腳。

「我有些事需要進去談。」

「就你？」曹芬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你怎麼不掂量掂量你自己？」

喬遷看著面前得意的女人，心裡反倒升起一股憐憫。

「曹小姐，麻煩讓一下。」

「讓你？」曹芬堵在門口，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她，「憑什麼讓你？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身份？」

在劇組如果分三六九等的話，曹芬顯然比喬遷高出好幾個級別。她嘴角含著輕蔑的笑，像是自己終於在這一刻勝利了。

「你要是想去求導演的話，不妨先求求我吧。」她高傲地垂下眼眸，「不就一個化妝小助理么，我還說的上話。」

圍觀的人立刻站在曹芬這邊。

「真是沒眼力勁兒，竟然得罪我們曹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助理圈就是曹姐一句話決定的，曹姐想碾死她，就跟伸手碾死一隻小螞蟻一樣簡單……」

曹芬滿意地向前走兩步，走到了喬遷的面前：「怎麼樣，考慮一下？你今天要是好好求我，或許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去幫你說說情……」

「不必了。」

喬遷打斷她，說著就想往裡面進。

「你找死！」曹芬惡狠狠再度攔在面前，「我還好心要幫你，誰知道你這麼不識抬舉！這裡多你一個不多，你就老老實實滾蛋吧！」

身旁的圍觀者立刻低聲附和。

「就是，還想見導演呢，導演是她說見就能見的么？」

「像我們這樣層次的，也就只能每天見見群演了，做什麼美夢呢！」

圍觀的人裡面，有嘲諷，有議論，有不屑。

一時間，喬遷成了眾矢之的。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曹芬，平心靜氣：「我沒打算在這兒鬧什麼麻煩，你只要讓一下就行。」

「誰擋你的道了？」曹芬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模樣，隨即惡狠狠補充，「我不過就是恰好站在這兒。怎麼，你還敢動我？」

這出場面太精彩，以至於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喬遷和曹芬對峙的功夫，外面圍著的人增加了三倍，許多人私下傳：「快過來看，曹姐又在整新人了……」

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一群人就嗖嗖過去了。

曹芬是管化妝組的大小助理的，因此在這個層級的人裡面也頗有些話語權，想巴結她的人不少。

往年她整新人的事例也不在少數，通常看不慣誰，就會當眾羞辱一通作為取樂。被針對的新人只好灰頭土臉地回去了。時間長了，大家對她三分懼七分怕。

「不是吧，哪個新人這麼倒霉，又被她懟上了？」

「好像是那個新來的吧，兩個人杠在辦公室門口好半天了……」

「趕緊過去看看熱鬧，說不定很精彩呢……」

眾人聚在一旁，圍成一圈數目浩大。而話題中心的曹芬則滿意地看著面前的人被自己奚落得一句話都沒說。在她眼裡，這是被自己擊得潰不成軍了。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曹芬環視一圈，傲慢地提高了音量，「你這樣的年輕姑娘我見得多了。我勸你啊，你趕緊還是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想見導演？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話音剛落，眾人也是一陣鬨笑。

喬遷心裡嘆息一聲，轉身。

曹芬對她沒價值，她沒必要和她硬碰硬徒增麻煩。不如改天再來。

「就這麼想走了？」卻沒想到，看到她退讓一步，曹芬反而更加得寸進尺，「我還當你臉皮多厚呢？我就稍微說了幾句，你就頂不住了？」

曹芬蹬著高跟鞋，得意地追到前面，想打量下她頹敗的表情。

而這時，裡面的導助探出一個頭，嘿嘿一笑，而且那態度極好著：「是不是喬小姐啊？導演想請你在隔壁喝杯咖啡……」

空氣中一陣沉寂……不是都說是一個快要被趕齣劇組的人嗎，導演組的人為什麼對她那麼客氣，這完全不像是要辭退的意思啊，這畫風有些不對頭啊！

非但是旁人，其實連喬遷自己也感到詫異。

「我？」她不太確定地問。

眾人都像是化石一樣，愣在原地了。其中石化最明顯的就是曹芬。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在喬遷和導助之間來回打量。

導演只和造型老大溝通，平常連正式的化妝師都沒什麼機會見，更別說一個只能接觸群演的小助理了！

而且，還是喝咖啡？

她不是已經被辭退了嗎？！

好半天……

「你們會不會搞錯了？」她手指都快要戳到喬遷的臉上了，「怎麼可能啊，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一個小助……」

「我過去。」

喬遷沒再給曹芬任何多嘴的機會，徑直過去了，留下身後的曹芬還在原地。

「怎麼可能！導演還能認識她？」她的聲音尖得像是要在屋頂戳破一個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