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芙抽完一根煙,回到後院繼續看表演,江昭已經回來了,篝火表演接近尾聲,跳舞的小姐姐正在講草原風俗。
她聽了一耳朵,大意是說,草原人豪爽好客不拘小節,如果兩人有摩擦,互敬羊奶,一泯恩仇,當然還有其他的意味,彼此送祝福,或是恭賀
入鄉隨俗,同事三三兩兩端著羊奶碰碗葉蘇芙面前站了江昭。
江昭的情緒平復了下來,沖她抱歉地笑笑,眼眶細看還能看到濕意,他端起羊奶:「葉經理,我敬你。」
葉蘇芙不知他是真放下還是學會了隱藏,總之,他明白就好。
她笑意清淺,與他碰碗:「乾杯。」
眾人鬧到後半夜,各自回了住處。
民宿安排的蒙古包,不是那種傳統的蒙古包,只是搭了個架子,空有形,裡面現代化設施很重,獨立衛浴,洗手間都有。
和平時的住宿條件一樣,葉蘇芙只是睡個新奇。
她洗完澡,正在吹頭髮,部門群突然蹦出消息,是負責攝影的行政小姐姐發了這次團建的視頻,照片也拍了很多,說還在修圖,過幾天發。
視頻只有一個,她點開看,是最後他們相互敬酒的畫面。
比起公司的正式酒會多了幾分人情味,同事們笑得更真實了些,祝福的句子五花八門,罕見的愜意和放鬆。
她心念一動,把視頻一傳,隨手發了個朋友圈。
配圖的文字:篝火晚會。
*
北波市這幾天出奇的熱,天氣預報的主持人在電視裡笑容很甜:「北波市氣溫升到峰值,接下來幾天預計超過四十攝氏度,入夏天氣炎熱,易引發中暑,請廣大市民注意」
電視突然黑了。
眾工友扭頭一看,江清野拿了遙控,關了電視。
「吵!」
江清野留下一個字,又埋頭在紙上寫寫畫畫,工友們面面相覷,紛紛噤聲,電視是江清野買的,他說了算。
電視沒得看,江清野要看書,不一會兒,工友們紛紛離開,自發坐在樹蔭下圍成一圈。
「誒,野子這幾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何止是心情不好,脾氣一點就炸,不像他」
「是不是家裡外婆病又重了?」
工友們你一言我一言,七嘴八舌,眾說紛紜。
「失戀了吧!」張小衛一語驚人。
平時他跟江清野走得最近,看他下工了也心不在焉,頻繁看手機。
眾人集體沉默。
張小衛以為大家不信,急了:「你們別不信,最近沒見那齙牙小兄弟來送他湯了啊。」
工友們默契地對視,好像窺見了江清野這幾天失常的真相。
江清野一人在工棚,身邊沒了電視嘈雜的聲音,工友們也都出去了,雖然身邊更安靜,但他還是心浮氣躁。
四天了
自他和葉蘇芙那晚之後過了四天,前些日子每天送的湯,那家店員已經四天沒來了
第一天還好,他擱往常一樣上工,午休,下工,生活沒什麼不妥的。
第二天他就坐不住了,午休時,以往跟工友們在樹蔭下一坐,工友們侃大山,他往那一坐安安靜靜不搭話,但那天他坐著,只覺得吵。
第三天他開始頻繁看手機,盯著她的微信,死死地盯著,可除了廣告推銷,垃圾簡訊之外,手機沒有一絲動靜。
今天是第四天
他坐在塑料小凳上,躁鬱地把筆往書上一擱,拿起了手機。
手滑到熟悉的人,點進了她的頭像,進了朋友圈。
葉蘇芙的朋友圈不常發,但一個月下來也有個兩三條,他手指才剛點進去,手一頓。
她發朋友圈了。
定位在浮長市,花崗大草原。
視頻點開看,明明一大圈人,他第一眼就看到她。
隨著視頻進度條推動,鏡頭離她越來越近,夜色極美,她穿著大紅色的吊帶長裙,長黑捲髮,鏡頭打在她臉上,皮膚白到反光。
江清野見葉蘇芙,她多半穿職業裝,唯有一次她扎了高馬尾,可沒見過她穿紅裙。
他正對著面前站著的男人展露風情,女人笑意盈盈,男人靦腆,距離靠得近,兩人之間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
是江清野沒見過的模樣。
那場景曖昧,他看著刺眼,「啪」一聲把手機翻下,扣住屏幕。
張小衛剛走到工棚門口準備進去拿煙。
被江清野嚇了一跳。
男人雙眼盯著他,那眼神發狠,像看仇人。
張小衛脖子一縮,連忙沖江清野擺手,聲音顫巍巍地:「野子哥,我我就進去拿包煙」
江清野看他一眼,一聲不吭,走到床前,直挺挺地翻身、眼睛一閉,像是要睡覺。
張小衛站在門口,瞅了眼天色,心想,完了,野子哥瘋魔了,太陽還沒落下去,亮得很吶,他睡哪門子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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