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多謝陛下不殺之恩。」埃阿斯也自知違反了軍規，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區區一百軍棍又算的了什麼。
慕容灝看著張歸厚留下的潰軍，不緊不慢的說道：「汝等可都是永河人？」
那些人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才有人怯生生的答道：「回稟陛下的話，俺們大多都是被朱溫從其他縣裹挾到永河的。」
「那你們覺得，是朕的大燕掌管永河時你們日子過得更好，還是這朱溫掌控永河時你們日子要更加愜意。」慕容灝胸有成竹的問道。
那些人許是懼怕慕容灝的兵鋒，許是被朱溫真荼毒的不輕，都異口同聲的答道：「自然是在陛下治下更好，吾等無不想回歸您的治下。」
慕容灝嘴角閃過一絲嘲弄，朱溫這次可真是眾叛親離，連他的嫡系人馬都已經不想繼續跟隨他了，又何況高談聖李子通二人留下的兵馬。
張歸厚的八百廳子都是朱溫最信賴的一支部隊，自然是帶在身邊，這也導致了張歸厚死後，他那一萬人幾乎就是不戰而降。
慕容灝思索了片刻，最終決定由阿瑞斯押送這一萬多人前去古安。
慕容灝跟朱溫心裡都非常清楚，如果朱溫想要孤身一人離去，慕容灝絕對攔不住他，可要是朱溫想把六萬人都帶回去，朱溫自己也明白完全就是痴人說夢。
伍雲召與張歸厚兩人的下場，如果還沒能點醒朱溫，那朱溫還真有可能把手下的大將都給害死。
……
朱溫也仿佛擦覺到了什麼，他回頭看向張歸厚斷後的地方，他內心也是非常掙扎。
如果能把這六萬人都帶回永河，那他先去所有的損失都可以彌補回來。
但這慕容灝就跟那聞到血腥味的餓狼一般，只要他露出一點破綻，慕容灝絕對會不顧一切的衝上來撕咬一番。
糧草不夠這一點把朱溫給拿捏的死死的，要是還有能供全軍食用一月的糧草，他早就去攻打古安了，又豈會在這裡被追殺的如此狼狽。
朱溫現在無比想念敬翔，如若敬翔在此，一定會給他策劃一個兩全之良計，他又何至於在這裡抓耳撓腮。
朱溫深呼一口氣，他也明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冷靜的下令道：「八百廳子都，同我從林中小道先走，蠻玄，李思安，司馬雲雷，伍天錫，汝四人同朕一起走，剩下的軍隊，就交給龐將軍你了。」
龐師古臨危受命，他當然知道留下來九死一生，但朱溫待他恩重如山，他又豈能不報。
「陛下只管去，師古可在此保證，只要師古一息尚存，敵軍就不會追上您。」龐師古面上帶著壯烈，堅定的說道。
「師古，珍重。」朱溫拍了拍龐師古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道。
朱溫始終都是那般冷酷，他是那種最典型的利己主義者，他既然發現這六萬大軍無法保留，那就果斷捨棄掉，這種執行力與判斷力，朱溫也無愧他梁太祖的身份。
高談聖的三萬人，先是在雄武山折了五千餘人，後面又因為騷亂潰逃了上千人，傷亡不可謂不大。
李子通的那一萬多人，伍雲召帶了數千人斷後，傷亡更是過了三分之一。
朱溫那萬餘百姓先前就被張歸厚給帶溝溝里了，除了八百廳子都，已經是全軍覆沒了，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走，下次朕再來，定要殺了那慕容灝！」朱溫臨走之前，撂下了狠話。
也沒人把這種場面話當成真話，誰都能看得出來，現在的慕容灝國力已經在朱溫之上了，人才儲備等等，朱溫更不是對手，要說這朱溫如果真能反敗為勝倒也不是沒可能，只是希望太過渺茫，朱溫可能自己都不相信吧。
……
慕容灝心中默念道：「憑朱溫那賊子之謹小慎微，十有八九已經是跑了。」
至於朱溫逃命的路線，慕容灝思量了一番，想到了一個在常人看來絕無可能的地方。
「全軍聽令，兵發……」慕容灝本就天馬行空，膽大包天，他這次甚至不顧龐師古那數萬人馬，直接就去朱溫可能去的地方伏擊。
這份膽魄，足矣讓天下大部分名將汗顏。
以天行狼騎的速度，哪怕是朱溫先出發，也極有可能趕上來，這也是慕容灝敢如此行軍的主要原因。
……
朱溫神色陰沉，面上滿是狠厲，他經過此山時，忍不住在心底痛罵雄闊海道：「若不是雄闊海貪功冒進，中了埋伏，朕又豈會兵敗如山倒，這雄闊海還真是個莽夫。」
沒錯，朱溫的撤退路線就是當初紫面天王雄闊海殞命之地，雄武山此地路途相對其他路線來說要更遠三分。
朱溫的目的是要撤退，一般來說，撤退那肯定是哪裡路途更短往哪邊走，朱溫就是這種思維非常跳脫之人，尋常人要怎麼做，他朱溫偏偏不這樣做。
一般人還真不一定能把朱溫這清奇的腦迴路給捋清楚，這也是朱溫在歷史上能夠數次反敗為勝的原因之一。
這次朱溫也自信的想道：「慕容灝絕不可能想到朕往雄武山方向行軍，待到朕捲土重來之時，就是慕容灝授守之日。」
一念至此，朱溫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李思安不解的問道：「陛下何故發笑？」
「朕笑這慕容灝短見，朕笑那曹景陽無謀。」朱溫笑容滿面的答道。
緊接著，朱溫繼續解釋道：「這慕容灝想必認定了朕會與那六萬大軍不放，想必還追在龐師古屁股後面，卻不想，中了朕的金蟬脫殼之計，用兵拘泥於形式，這慕容灝也不過如此，那曹景陽被譽為白衣毒士，號稱算無遺策，結果今日一見，名不副實耳，如若此處設伏，朕焉有活路乎？結果燕賊上上下下，無一人能想到朕的退路，如此無謀之國，朕早晚破之。」
「陛下言之有理，末將定為陛下擊殺燕賊獻出全身之力，哪怕是粉身碎骨，末將也在所不辭。」李思安也趁機表著忠心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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