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白楚汐低著頭，沒臉再看豐武大師的眼睛。

  「桑顏她……出事了。」

  豐武大師看著他們，穩如泰山的身體一頓。

  「……確認了嗎？」

  白楚汐咽了咽嗓子，沉聲道：「嗯，她的靈力，已經探不到了。」

  她的眼裡有些刺痛，臉上也帶了一絲哀傷。

  豐武大師沒有再說話。

  謝簡清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

  哪怕是聽豐武大師的話，跟著來到了這裡，也始終低垂著頭，整個人看起來一副低迷的模樣。

  在他們兩人這幾句話說完後，他才終於開了口。

  只不過，嗓音聽起來是低啞的，冰涼的臉上，也帶著惶恐和悔意。

  「是我沒有看好，讓她陷入了危險。」

  豐武大師看了過來，那張始終保持著沉穩的臉上，似乎並沒有被這個消息衝擊到。

  就像是，早已有所準備。

  「她的靈力消失時，我正在後山閉關修煉，那時已有所感知。」

  說到這裡，豐武大師如炬的目光，變得有些惋惜的複雜。

  桑顏是他待在身邊，幾乎看著長大的孩子，若說不難過，必然是假的。

  只是，在數十年的時間裡，他已經見過了不止一個弟子發生這種事了。

  失去摯愛徒弟的感覺，早已將他淬鍊成如今之姿，靈山掌門，向來是不能自亂陣腳之人。

  只是這一次，那尚且年幼的年紀，讓他眼裡添了幾分落寞。

  白楚汐捏緊了拳頭，眸光堅定，「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那兇手，替桑顏報仇的！」

  謝簡清上前一步，「我一定會在大會之前，找到那人。」

  他絕不能因此而讓師尊陷入麻煩，也絕不能忍受師尊因此而心懷芥蒂。

  豐武大師抬頭，目光掃過他們，「你的意思是，知道是誰動的手？」

  白楚汐頓了頓，然後點了點頭。

  「……是，白鳳谷蔚都。」

  終於將此事說了出來，白楚汐感覺有一瞬間的輕鬆，似乎那些秘密的負擔都因此卸下。

  「他怎麼會？白鳳谷向來親善，蔚都是白鳳谷的首席弟子，這次靈盟大會，他將會代表白鳳谷參加。」

  白楚汐知道這個時候告訴他們蔚都的事，還有些讓人無法信服。

  她攥緊手指，點頭道：「他心術不正，在此之前，已經有過綁架盜竊藥師秘籍一事了。」

  「而且……」白楚汐想了想，還是將那件事說了出來。

  「他似乎想要修習合歡宗功法，此前半道堵截，想要夥同我進行雙修。」

  豐武大師猛地看向她。

  白楚汐低頭，耳根有些泛紅。

  哪怕她什麼也沒有做，而且將這一身天生的爐鼎體質看作麻煩，一心想要除掉它，卻也還是無法完全從容地應對。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但蔚都的這種行徑，卻能輕易地讓她風評被害，只因她懷璧其罪。

  「此話當真？」

  豐武大師的聲音重了幾分。

  白楚汐點頭，鄭重道：「當真，想必現在，若是他的進展順利，應該已經習得幾分了。」

  只是，不知在即將到來的靈盟大會上，他又要怎樣隱瞞自己這一身歪門邪道所帶來的氣息呢？

  「師父，靈盟大會前，請讓我和簡清一同前去找蔚都。」

  豐武大師看向她，「去了之後，你們想要如何？」

  這話問住了。

  白楚汐心裡所想，自然是替桑顏報仇。

  「難道你們想殺掉蔚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豐武大師又問。

  白楚汐沉默了，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難道就這樣讓桑顏死得不明不白嗎？」

  白楚汐心口有些怨憤，因為找不到兇手，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發泄。

  「在明面上，蔚都什麼都沒有做過，除非你能找到切實的證據，否則，一切都會成為欲加之罪。」

  蔚都代表了白鳳谷，若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對他動手，勢必要做些考量。

  不能只憑感情用事，他們不是那些卑鄙之人。

  白楚汐咬著唇，眼裡是一片不甘，指甲嵌進去了掌心。

  還是她的錯，不僅讓桑顏陷入那種絕境，而且甚至連一個證據都沒能留下！

  要怎麼證明，蔚都就是那幕後之人，所有人才會信服？

  她需要在靈盟大會時，將蔚都揭發出來，讓他受到所有門派的拷問，那樣，才是整治他的最好辦法。

  只憑她自己，只會讓蔚都在暗中更加肆無忌憚，她需要做的，是將蔚都從此在正派人士里除名。

  可她到現在才醒悟，是否為時已晚？

  白楚汐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都甩出腦袋，看著豐武大師，她的眼神變得堅定了許多。

  「只要找到證據就好了吧？」

  她對豐武大師說道：「師父，請您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將蔚都揭發出來！」

  他如此急切，只要她稍微耐心一點，就能抓住他的馬腳，為桑顏報仇。

  「好，為師相信你。」

  豐武大師走到她面前，步履沉沉。

  「靈盟大會事關重大，屆時所有宗門都將會來到靈山，在此期間，一定不能發生任何意外。」

  他目光如沉地看著白楚汐，囑咐道：「明白了嗎？」

  白楚汐點了點頭，「弟子明白。」

  靈盟大會關係到的不止靈山，若是出現什麼意外，有可能會讓所有人都陷入危機中。

  那到時候，真的會引起靈修界的恐慌。

  白楚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原文中的那場屠殺。

  謝簡清已經不可能再做這種事了，但她無法保證，如今失控的蔚都，會不會替代他做出這種事來。

  蔚都現在，為了雙修之事，已經半瘋魔了，這種事對他來說，似乎已經不足為奇了。

  豐武大師微嘆了口氣。

  「我會時刻關注著，絕不會讓人輕易傷我靈山弟子。」

  在靈盟大會之後，他必會給桑顏一個交代！

  「但關於此事，暫時將消息保密，不要告訴其他同門。」

  白楚汐自然知道，點頭答應了。

  「我會盡全力，一起度過這次靈盟大會。」

  等一切結束，也是時候該讓塵埃落地了。

  站在她身旁，謝簡清薄唇緊抿，斂下神色的黑眸里，淬著如冰刀般的冷意。

  手臂那處受過傷的地方，又在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