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椒說完，突然又為自己的「豪言壯語」不好意思起來。

  趕緊問何爵士：「之前你不是說要借人手給熊貓飯店？速度安排！」

  何爵士還沒從「居然有廚師拒絕博古斯大賽的參賽權」的震驚里回過神來，愣了愣：「你不是說那種補償沒有誠意……」

  「的確沒有誠意，也不需要。」趙傑森冷冷道。

  克莉絲點頭附和：「沒有必要。畢竟熊貓飯店很快就能取代h記餐廳成為倫敦最受歡迎的中餐館。」

  「不是作為補償。」秦椒朝老亨利瞟了瞟，「是友好互惠。餐廳之間不應該只有競爭，合作交流才能進步，就像阿薩瑪和我一樣。」

  「很好，沒有任何問題。你說得一點兒沒錯，你和阿薩瑪是朋友，我和亨利是朋友……」何爵士立刻高興起來，同趙傑森說話也有了底氣，「你可以不喜歡我，但是熊貓飯店的店長如果有腦子，一定會喜歡ho集團的資源。」

  趙傑森哼了哼，換上店長的標準笑容：「友好互惠是嗎？約個時間我們聊聊，擬定一個具體協議。」

  「沒問題，明天我就讓人安排。」

  回憶起當初趙傑森是怎麼同ahdb「聊聊」的，秦椒預先替何爵士捏一把冷汗。

  克莉絲則在對座朝她擠眼睛，無聲地說：「放心，我會盯著的，不會讓商業間諜有機可乘。」

  不明原因的，這段時間克莉絲對她的態度有好多了，今天甚至扭扭捏捏塞給她一個名字長到記不住的教堂「護身符」，祝她手術順利。

  餞別晚宴傅亞瑟沒能參加，這個當妹妹的似乎覺得很失禮。結束後，還特地把秦椒拉到角落裡，小聲替哥哥解釋：「亞瑟的工作太忙了，這幾天一直在加班。」

  秦椒理解地點點頭：「我知道。」

  傅亞瑟對廚師職業病的關切不只在熊貓飯店，據她所知，他已在公立醫院申請調崗，並抓緊日常工作之外的時間展開這方面的研究。

  「去曼徹斯特之前，也許……可能……你有沒有什麼想對他說的？」克莉絲彆扭地問，「我可以轉達。」

  「不用了。」秦椒笑笑，「如果有，明天我當面對他說就好。」

  「明天？難道亞瑟明天要去火車站送行？」克莉絲吃了一驚。

  注意到秦椒欲言又止的神態，她眼裡的懷疑越來越多，逐漸轉為震驚和氣憤：「難道……不止是送上火車？難道……他最近加班就是為了騰出日程，陪著你去曼徹斯特？」

  「傅醫生說，異地轉診手術的手續很麻煩，我又是外國人。」

  克莉絲胸脯起伏，數秒後從牙縫裡擠出一句祝福：「ok，祝你們一路順風！」

  搭火車從倫敦到曼徹斯特，全程近三個鐘頭，比當初到約克快一些。車廂里的氣氛也比當初更輕鬆愉快。

  現在秦椒同傅亞瑟相鄰而坐，再不是說話或不說話都會緊張尷尬的關係。他們聊昨晚傅亞瑟缺席的晚宴，也聊何爵士同老亨利最近的往來，打賭趙傑森能從ho帝國薅到多少羊毛，也聊夜間醫院所見的滄桑人生……

  列車廣播響起時，秦椒才驚覺這三百多公里竟是如此之短。

  同倫敦一樣，曼徹斯特的夏天陽光普照。

  在站台上抱著花束朝他們走來的青年，笑容也如陽光燦爛。

  「曼徹斯特歡迎你！」許唯一微微彎腰，隔著花束擁抱住秦椒，「chilli，好久不見。」

  這個禮貌的擁抱沒能維持三秒，就被傅亞瑟冷淡的提醒中斷了：「恕我提醒，現在任何形式的肢體接觸都可能壓迫到她的傷口。」

  「怪我太激動了，以後會注意的！」許唯一將花束放進秦椒懷裡，「靈珊說你喜歡花，這些都是我家花園裡自種的，希望能讓你開心。」

  秦椒笑著嗅了嗅花香，還來不及夸這些花比花店的新鮮嬌艷，花束就被另一個人接管了。

  「抱歉，恕我提醒，她的左手現在承擔了全部功能，儘量不要再增加負荷。」傅亞瑟說著，目光在那幾朵或紅或黃的玫瑰上冷冷掃過。

  秦椒斜睨他一眼，才想起還沒有為兩人進行介紹。

  「這位是許唯一，靈珊的哥哥，我的朋友和競爭對手。」

  「與其說競爭夥伴，不如說是切磋廚藝，志同道合的好夥伴。」許唯一爽朗而笑，「前兩天你提到的調味手法，讓我想到一個新點子。手術成功後，你一定要來許家餐廳嘗嘗看！」

  「抱歉，恕我提醒……」幾分鐘內，傅亞瑟已經是第三次冷淡開口，「手術之後，病人的飲食需要嚴格控制。」

  「別擔心，我家是廣東菜餐館，清淡又營養。」許唯一笑著伸出手，朝秦椒看看，「chilli，這位就是熊貓飯店的兩位老闆之一？」

  「傅亞瑟。」傅亞瑟同他握手，薄唇微掀，「我是熊貓飯店的負責人，也是chilli的好友。」

  「好友」兩個字明顯是重音。

  他頓了頓，鬆開手後又補充了一句：「我的祖籍也是四川，同chilli一樣。」

  許唯一明顯一愣，隨即笑道：「那還真是挺湊巧的。」

  秦椒只覺得，這句補充來得無緣無故，似乎還從傅亞瑟的聲音里聽出了微妙的勝負欲。

  正在莫名其妙，就聽傅亞瑟一本正經糾正道：「用中國話來說，應該叫有緣。」

  這一句「有緣」，直接就讓秦椒一個趔趄，差點兒就在街道路沿上崴腳。

  多虧許唯一及時抓住她左臂。

  從倫敦開始，傅亞瑟一路走在秦椒右側，護著她不能碰的右手。卻因此在這裡失去出手的先機，臉色明顯沉了一沉。

  許唯一毫無覺察，待秦椒站穩後，繼續眉開眼笑地對他說話：「我聽說四川有很多美食，不輸廣東。傅先生祖上也是開餐館的，一定繼承了好手藝？不知道祖上有沒有傳下什麼秘方？」

  許唯一是個醉心烹飪的「菜痴」，會這麼問一點兒都不奇怪。

  傅亞瑟的臉色更黑了，不太情願地承認：「我是個醫生，並不擅長烹飪。」

  「不過他很聰明，第一次做涼蝦就做得很好吃。」秦椒插嘴道，成功將話題轉到那天的直播。

  許唯一看過視頻，等他以同樣熱情的語調稱讚完阿薩瑪，傅亞瑟的腳步明顯輕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