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

  *夜*

  *女帝寢宮*

  鸞姜：【沒有小意幫我暖床，夜變得好長呀～】

  系統：【……你這個女人真是夠了！大不了我用點積分幫你把身體治療好！】

  真不懂世界上怎麼會有喜歡讓自己疼的宿主！

  像那些打臉系統，它們跟隨宿主去小世界的第一件事就先是花費積分把各種數值都調到最高，無論是美貌還是身體素質，讓自己的條件變得十分優越！

  自家宿主就例外得很，明明能量多到用不完了，氪金商店裡也是應有盡有，可她很少用在自己身上。

  這次穿成病秧子身體，白天難受夜裡難受，哪怕那麼多人伺候仍是抵消不了半分——宿主也沒開口說讓她不病了。

  她似一個矜矜業業的苦行僧，穿到這具身體上就承擔這具身體該有的疼痛、責任，甚至連立場都不變。

  無數穿越者恨不得改朝換代，打造屬於自己的王國，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非要將所謂封建延續下去。

  鸞姜：【不嘛，那樣多沒意思呀。】

  系統：【嘁。】

  ——其實系統每次看她都有種滿級大佬進新手村的感覺，不是說裝備東西有多麼好，而是那種心態。

  不是歷經千帆的大佬根本磨礪不出來。

  *

  小太監叫永晝，是陛下才賜的名，他特別喜歡，比什么小泉子小池子好聽多了。

  他自幼跟著義夫習武，如今又接了義夫的班在陛下身邊辦事，畢生所願也就是求個跟義夫一樣好的結局罷了。

  陛下向來身弱心不弱，行為處事很有章法，如今變得更好了，他們這些親近的越發受倚重，外頭那些不服管的越發栽跟頭。

  ——所以面對曾把陛下惹惱了的青衫青年，永晝小太監雙手攏在袖子裡，眼睛要抬不抬：「陛下歇息了，巫大人回去吧。」

  「……」

  巫大人如往日般謙和地笑笑，漂亮的五官頓時綻出幾分叫人挪不開眼的溫柔：「煩請永晝小公公通報一聲，進與不進交給陛下定奪。」

  想巴結小太監的人就知道，他最喜歡旁人喊自己的全名。

  那是陛下賜下來的，是陛下疼他寵他的象徵。

  永晝心裡頭暗爽，但面上並不表現出來。他昂著頭，看似老大不樂意地說：「成吧，你等著。」

  青衫青年稍稍彎了下腰，眸光真摯地目送小太監進去——至少給足了永晝面子。

  *

  系統看得很不高興：【怎麼巫減回了一趟巫家變得這麼恭順了？】

  以前巫減也是個脾氣好的人，可對待下人、對待這些太監宮女又不一樣，態度太好反而會惹來異樣眼神。

  鸞姜哼唧著：【就不能是愛屋及烏咩～】

  系統：【愛烏……你？你說他……不可能，你想多了吧。】哪有那麼快啊！

  鸞姜：【哼哼～】

  永晝的腳一踏進內室神情就變了，他低著頭、低著腰，小碎步奔過來，細細柔柔說巫大人在外面求見。

  沒了暖床的可心人，睡不著的女帝只穿兩件緋紅的薄衫坐在書桌旁，單手支著腦袋，慢慢悠悠看書。

  不遠處的木窗半開，時不時從外面送進來一陣花香。

  「嗯？」

  她調子上挑，沒看小太監，目光仍是落在書頁上：「他巫家的事料理清楚了？」

  永晝笑：「那必定是乾淨了，否則他哪裡敢來見您呢。」

  等了半天沒得道女帝回復，永晝知道陛下這是想晾著人一會兒呢，心中一喜，湊上前去大著膽子問：「陛下看得什麼書呀？」

  「閒書，講兒女情長的～」女帝想到什麼，衝著他勾勾手指頭，「來，教你認字。」

  這種小說上的字不會很複雜，稍微看過兩本書的人就能看下去——

  但永晝耐不下性子看書，他寧願替陛下捏肩，也不肯捧著本乾巴巴的書卷在屋裡研究來研究去。

  若是陛下親自喊他去看，就全然不同。

  永晝眼睛一亮。

  *

  青衫青年一直在門外等著，等到他看見一側的光亮熄了，那小太監才抿著嘴出來，心情頗好地說：「進去吧，別再惹惱陛下了。」

  「多謝永晝小公公。」

  巫減沒有問他傳個話怎麼傳了近半個時辰，也沒問他陛下心情如何，低眉順眼地進去了。

  *

  屋內的藥香淡了很多，不細聞或許會幹脆忽略。

  巫減輕緩著腳步走到裡頭，抬眼便見女帝正半靠在榻上望著這邊——

  身形一頓，他掀開衣袍作勢又要跪下行禮。

  女帝輕笑了幾聲，很不正經地拍拍身邊空出來的地方，薄唇微動：「朕冷。」

  「……是。」

  巫減垂著眼，睫羽小幅度顫了顫，站直了身體，抬腿往大床走去。

  *

  第一次與女帝睡在一張床上時，巫減心中滿是抗拒。他十分厭惡這位殿下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厭惡其他人祝賀恭喜的虛假嘴臉——

  他與她中間隔了很遠，翻個身也碰不到她，故意做出惶恐謙和的模樣，總是令南流國最尊敬的殿下啞口無言。

  仿佛這樣就能找回一點在旁人那丟棄的自尊心。

  沒有這一紙婚約，他仍是丞相府最優秀的嫡長子，前途不可限量——就因為陛下的存在，他的一切都大打折扣。

  所有人都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給他寬容，與他本人無干。

  若他是個庸才也就罷了，也就不會爭這些虛名。

  可他不是。

  他逼著自己不去在意，逼著自己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微笑，都不能生氣、不叫外人看笑話。

  ——當自己還是成了最大的笑話時，他莫名心裡頭一輕，反倒是鬆散了好多。

  所以再見陛下，巫減的膝蓋終於能徹底彎下去，腰背也不再僵硬到他心中發苦。

  *

  系統：【鸞意的生命值下降到了15%，但幸好得到及時治療，在慢慢回復了……嗯，你可以放心。】

  系統後面幾個字說得有點彆扭，也不知道在害羞啥。

  鸞姜微微一笑：【謝謝我家統統啦～】

  系統：【……你準備咋辦嘛，女主肯定誰都料理不了了，她手中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先進武器，打過來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大武器她做不了，像那種幾十年之後才會出現的火藥箭、弩炮，她加急搗鼓了出來，迅速運用在軍事中。

  正當巫減紅著耳尖往床上爬的時候，只見女帝忽然撐起身體，將雙腿從被子裡抬了出來——

  「陛、陛下？」

  青年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他失神之餘竟是下意識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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