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
許回在屋子裡養傷,他大白天睡不著趴在窗戶上望著遠處發呆,結果好死不死,就看見自家廠公抱了個什麼玩意兒從屋頂飛回來。
——紅色的衣角?
許回登時在椅子上坐直了身體,心道:我滴個親娘誒,自家廠公真的劫獄了??
*
「噗通!」
紅衣撲騰著從浴池裡鑽出一個頭,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她看著背過身站在浴池邊上的黑衣廠公,抹了把臉上的水,眨眨眼:「哎呀,你飛得那麼快,就是嫌棄我身上髒呀?真是讓人家難過死了。」
不得不說,花憐月身材比例是很好的,腿長腰細背直肩平。
時常穿著黑色官袍,嚴肅有之、威嚴有之,又有一種獨特的、只有在戰場上呆久了才能浸潤出來的侵略性和攻擊性。
縱然只是站在這裡什麼也不做,也像一把時時能出鞘的、染過血的劍,足夠威懾像她這樣的小老百姓了。
總而言之,很適合當掌權者,嚇唬嚇唬屬下,再辦辦實事。
「……不是。」
花憐月耳力極好,他幾乎可以聽見她在水中輕微動作發出的聲響,他閉上了眼想強迫自己不要聽,可越是如此,那些聲響仿佛越是就在耳邊。
掩在袖子裡的手猛地握成拳,耳尖燙得不成樣子。
可越是如此,他的心也就越是平靜。
他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麼人,也很清楚自己若是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會有什麼下場。
他只會拖著人下地獄,不會給人幸福。
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沒有這個權力了。
「不為難你啦。」
鸞姜靠在浴池邊——她一伸手就可以摸到黑衣廠公的褲腿,不過她這次沒這麼做。
她一邊解著自己的衣帶,一邊問:「有幾成把握可以保下你我?」
花憐月:「平陽不死有十成。」
「……」
鸞姜手頓了頓,『哇塞』了一聲:「你就那麼肯定老皇帝不會動你?」
黑衣廠公似乎覺得這問題挺可笑,他沒說話,只輕輕地嗤笑了一聲——嘲諷意味很濃。
他笑得太可愛,導致鸞姜也禁不住跟著笑。
系統:【哪裡可愛了??】
鸞姜:【你不懂,他在我眼中做什麼都可愛~】
系統:【……】我要是個人我就長雞皮疙瘩了我跟你說。
*
髒污的衣服被丟到浴池邊上,好好的綢緞硬是成了一團爛布。
本來想回家好好洗洗的,結果穿著被丟進浴池裡,還洗個屁呢。
她澆起一捧水淋到自己肩頭,晶亮的水珠沿著柔滑的皮膚慢慢落下——升騰起的淡白色霧氣漸濃,連帶著她睫毛上也有了幾分濕意。
系統:【花憐月怎麼不走?難不成是怕陰暗處藏著妖孽要對你圖謀不軌?】
鸞姜誇讚道:【哇了不起!統統也學會了陰陽怪氣!】
系統:【拜你所賜!】它也不想那麼有人情味好嗎!
鸞姜:【他的心思我讀不懂呀~】
雪白的指尖被霧氣氤氳出一抹極為好看的淡粉色,鸞姜也被自己的手指好看到了——她慢慢撥弄著水面,製造出叫人心猿意馬的聲響。
系統:【女主光環碎得差不多了,但我看女主還在掙扎。因為平南侯府有個三公子,跟她說了兩句話,她就想嫁到侯府裡面去。這個侯府來頭不小,祖上都是武將,戰功赫赫,這位三公子也準備參軍,到時候會跟馮公子一起打包去邊城。】
鸞姜:【那顧帆呢?】
系統:【顧帆吸收完他的任務能量就要撤了,現在還沒登出位面……等你呢吧,反正他發過來的消息我都拒絕接收了。】
鸞姜:【嗯??還能互相發消息的?】
系統:【……】它就不該說!
鸞姜:【對我們的小夥伴友好一點嘛~把消息從垃圾箱裡拉出來瞅瞅~】
系統:【你之前說要兌換的東西,倒計時十個小時,也就是明天早上可以兌換成功。】
鸞姜:【嗯嗯,謝謝統統~】
*
出人意料,老皇帝就是派人象徵性地來東廠問了問,甚至連花憐月的面都沒見。
回去之後陳貴妃和平陽又是一番雞飛狗跳,可老皇帝乾脆不去陳貴妃那了,反而提拔了一個姓蘇的貴人,夜夜笙歌。
陳貴妃氣得幾天沒吃好飯,也不知心裡把越老越色的老皇帝罵成什麼樣兒了——
後來陳貴妃才得知,派去東廠詢問的宮人哪裡是去質問了,分明是去收贓!
東廠送了好幾個小美人兒到老皇帝宮中,同蘇貴人一起伺候老皇帝,老皇帝腦子裡哪還有女兒險些身亡這事?他眼裡心裡全是那腰扭得像蛇一般的美人。
平陽的傷足足養了半個月,她脖子上的痕跡是一點沒消,看著十分可怖。
她跑到太后那去訴苦,太后差點被嚇到背過去——連帶著陳貴妃也吃了禁足的罰。
當初說好要讓東廠花憐月難堪,結果到頭來難堪的是她們母女兩個,還讓坐享其成的皇后看了笑話。
在獄中的鸞衡也不明不白消失了,擺明是花憐月仗著老皇帝不管事為所欲為!
偏偏宮裡這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統統不管,就任由花憐月為非作歹!
端坐在景陽宮的皇后慢悠悠抿了一口茶,神色得意:「平陽還有臉看不起本宮的皇兒?!仗著年輕有幾分姿色就想爬到本宮頭上?呵!」
「也不想想看,像她這種沒腦子會跟陛下忠臣對著幹的蠢女人,外面多得是比她更年輕更貌美的女子,她是不是貴妃不也看陛下寵不寵她嗎?」
「……那花廠公那邊?」
「本宮重重有賞!」
皇后這幾日別提多揚眉吐氣了,她想了想又說:「花憐月是不是跟鸞家那姑娘走得挺近?」
「是呢娘娘。」
婢女又將打聽到的鸞家雜事一說,說清楚鸞衡為什么女扮男裝,又怎麼得罪了平陽。
皇后本來就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對鸞家印象不錯,乍一聽說鸞衡是個女子,她也陰謀論了好一陣——但想想也覺得鸞家沒那麼大膽子肖想皇子妃一位。
如此看來,果真是有苦衷。
皇后眸子一轉,她放下茶杯,用手招來婢女:「本宮有個主意。」
雖說鸞衡沒這個意思,但難保鸞家有異心。
有些事還是斬草除根了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