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姣耷拉著狐耳,乖巧的站在虛空腿邊,毛茸茸的尾巴輕掃他的僧袍,討好的給他撣去灰塵。
虛空躬身,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像提小狗似的捏住她後頸的毛髮將孟姣提了起來,「小東西,你是把我說的話盡數拋到了九霄雲外?」
「嗷嗷……」孟姣眨了眨圓圓的眼睛,搖著腦袋叫喚了一聲。
她沒敢忘九霄雲外那麼遠,只是暫時拋到了腦後。
孟姣撇著嘴,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虛空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不為所動。
狐狸生性狡猾,小東西還妄想靠裝委屈矇混過關,當真以為他看不出?
「出去偷吃也不把嘴抹乾淨了回來。」他垂眸看著孟姣泛著油光的狐嘴,蹙眉嫌棄的把她提遠了些。
「嗷!」
疼!
敢情不是他的肉,手下可是一點都不留情。
「知道疼了?」
虛空伸出另一隻手,托住小狐狸懸在半空中的屁股,嘴上依舊不饒人,「知道疼了才好,這樣你這小東西便能長記性。」
「嗷呦~」
孟姣垂下腦袋。
這下她是真的委屈了。
成為狐狸又不是她能選擇,狐狸天生就是肉食動物。
他卻天天給她吃素。
自己不過是去外面飽腹了一頓,他就不依不饒的。
她可真憋屈……
孟姣想到此,鼻頭酸了起來,眼眶湧出豆大的淚珠簌簌的下。
「小東西,你是有理了不成?」
她的淚珠滴在了虛空托著她屁股的手臂上。
虛空長嘆了一口氣,冷冽的語氣放軟了些。
他還沒對它怎麼著呢?
它就先哭著等了。
果然。
世間唯女人與小人難養,看來在動物界,這個道理亦是一樣的。
孟姣見他聲音軟了,她便硬了起來,扭過身不理虛空,蹬著後掌就要從他手裡掙脫下來。
虛空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你這小東西,脾氣倒是大的很。」
他托著孟姣俯身,把小傢伙放在地上。
「叩叩叩——」
「師兄,住持有請。」
院外傳來無緣的聲音,孟姣趁著虛空打開了門,噌的一下跑到無緣腳邊。
叫他欺負她。
哼!
她決定了,自己要離家出走!
就選笨和尚吧,至少跟著無緣有肉吃。
虛空見狀,眸光微深,薄唇輕抿,聲調冷冽道:「回來。」
「嗷嗷~」
我就不!
孟姣齜牙咧嘴的叫喚。
「小東西,我再說一句,回來。」
虛空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悅。
自己費盡心力,竟然養了只白眼狐。
孟姣咽了咽口水,移動著爪子,偷偷的躲到無緣的身後。
我看不到,聽不到。
「虛空師兄……」
無緣順著虛空的眸光朝著自己身後瞥去,看到了孟姣的身影。
「小狐狸,你真的自己回來了呀?」
他眨了眨眼,驚喜的說道。
從住持房裡出來,他本想將小狐狸送到虛空師兄的住所。
沒想到一出來,小傢伙就不見了蹤影。
他在周圍找了一圈,未果。
無緣就猜想,小狐狸會不會自己回去了?
正好他也肩負著傳話的任務,於是就來到了虛空的小院。
無緣是想著傳達完住持吩咐的話,再開口詢問師兄。
結果虛空師兄一上來就黑著個臉,把他嚇得都忘了要問話。
無緣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怯生生的抬頭,才發現師兄壓根就沒有正眼看他。
無緣蹲下身,伸出手就想要摸小狐狸的腦袋與孟姣互動。
一記眼神殺掃了過來。
還沒等孟姣撇頭,無緣就自己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緊了緊身上的僧袍,雙手摩擦著雙臂,嘴中嘟囔:「這天氣都快入春了,還陰風陣陣。」
「走吧,你不是說師父找我嗎?」
虛空邁出長腿,淡淡的睨了眼無緣。
無緣一拍光溜溜的腦袋,「是喲,師兄,你不提醒,我都要忘了。」
他屁顛顛的跟在虛空後面,發現小狐狸跟著他,撓著頭道:「虛空師兄,你家小狐狸也跟著來了。」
虛空腳步頓了一下,「隨它去。」他沒有轉身,片刻後又抬腿前行。
「哦。」
無緣扭頭看著孟姣小聲說道:「小狐狸,你是不是惹師兄生氣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情緒化的虛空師兄。
在他的記憶中。
師兄就像那大殿上的佛像,無喜無悲,無欲無求。
孟姣把頭一轉。
什麼叫我惹他生氣?
分明是虛空欺負我在先,她都還沒生氣呢,他憑什麼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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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你亂跑被師兄發現了,這下就好好跟著我,可別再亂跑了。」
孟姣:……
她亂跑?!
敢情鍋都給她一個人背了,他這個始作俑者倒是撇的乾乾淨淨。
「不愧是一個窩裡的,就沒一個好的。」孟姣在心裡碎碎念。
虧她剛剛還覺得笨和尚不錯。
自己要把話收回。
【宿主,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
系統的機械音在孟姣的腦中想起。
「什麼消息?」
孟姣右眼跳了跳,她心中咯噔了一下。
不會是什麼不好的消息吧?
【反派的怨念值出現了。】系統一邊觀察孟姣的表情,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宿主一看就心情不佳。
自己這個時候要是惹了她,無異於火上澆油。
恐怕引火燒身。
「多少?」
孟姣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剛好在一個水平值,五十。】系統回道。
「嗯,我知道了。」
「到了。」
孟姣話音剛落,無緣就停了下來。
幾人進到主廳。
「小狸,我們又見面了。」熟悉的溫潤聲自上方傳來。
孟姣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一道銳利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虛空冷眸微眯,看向主位上的男子,他眸光一沉。
師父竟然讓此人坐了主座。
可想而知,他的身份定不凡。
虛空的眉心微微擰了擰。
他非常不喜這個人看著小東西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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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想必這位就是明寂大師的關門弟子,虛空法師吧?」
男子一臉溫和的笑,他從位子上站起身,來到虛空的面前,「虛空法師,別來無恙。」
「公子與貧僧何時相識?」
虛空一臉疑惑。
他聽到男子似曾相識的語調,開口問道。
虛空自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凡是他見過的人,他不可能沒有印象。
他非常肯定。
自己絕對沒有見過他。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在男子身上嗅到了一絲來者不善的味道。
男子揚了揚唇:「法師多慮了,子殊與法師不曾相識,今日是第一次相見。」
他把眸光轉向無緣身旁的孟姣,「子殊是在安城遇上無緣小師父和小狸,在小師父的嘴裡聽說了一點點虛空法師的為人。」
「原來如此。」
虛空不動聲色的偏移了下身子,阻擋了男子的眸光。
氣氛暗自涌動。
「虛空,無緣,速來見過子殊公子。」
明寂住持捋了捋鬍子,打破了沉默。
虛空聞言,對著男子點了點頭。
無緣大大咧咧,也沒有察覺場上的不對勁,他聽到住持的話,雙手合十道:「無緣見過公子。」
他略微躬下腰。
子殊抬了抬手,「法師,小師父,無需多禮。」
他臉上雖帶著笑,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無緣,這兩位施主就在寺中住下了,你下去收拾兩間空房出來。」
明寂對著無緣吩咐道。
「好的,住持,無緣知曉了。」無緣點了點頭。
回完話後,他就退了出去。
孟姣遲疑了兩秒,無緣便走遠了,她只好留在原來。
「虛空,你隨為師出來一下。」
明寂走到虛空身邊,在他旁邊停了一下。
虛空垂首應道:「是。」
他走前,狹長的眸子若有似無的從孟姣身上飄過。
就像是要警告她的意思。
孟姣縮了縮脖子。
「小狸,你怕他?」
虛空出去後,子殊看著孟姣問道。
「嗷嗷~」
我才不怕呢。
孟姣動了動毛茸茸的狐耳。
「小狸,虛空法師畢竟是出家人,清規戒律諸多,你要不要跟著我?有吃不盡的燒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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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殊公子儀表堂堂,卻做出此等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虛空還未進來,就聽到了子殊誘惑小狐狸的話。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尤其在見到他靠近小東西的時候,他的眉眼肉眼可見的冷了幾分,眸光流轉閃過一抹寒厲。
「世人都道普淨寺佛子,虛空法師無欲無求,無悲無喜。如此看來,傳言並不為真。」
子殊直起腰,聲音溫潤如玉。
虛空語氣寡淡:「施主千里迢迢來此,當真只是為了禮佛?」
他帶著審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子殊,想要從他的眼裡看出什麼。
「虛空法師想要說什麼?」子殊不答反問。
他迎上虛空的眸光,大大方方的回視。
虛空收回目光,「師弟應該將兩位施主的住所收拾妥當,貧僧引二位過去。」
「不必勞煩法師了。」子殊擺了擺手,「聽聞住持說,虛空法師正在準備二月後的皇都佛學會,子殊就不打擾法師譯經了。」
「既如此,施主便請便。」
「虛空法師,子殊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虛空朝著小狐狸跨步,欲將孟姣帶離大廳,子殊突然開口。
「嗯?」虛空疑惑的扭過頭。
子殊抬手指了指孟姣,「子殊與這隻小狐甚是有緣,不知法師能否割愛,將小狸贈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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