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棠梨奶音拒絕，又咬了一口油條，然後努力撐開自己的眼皮，鼓著腮幫子咀嚼嘴裡的油條。

  不過她人小，牙口也小，加上早上早起還睏倦的很，沒什麼力氣，只在那酥脆的油條上留下了小小的一枚牙印。

  將嘴裡的油條咽下去，她才舉起油條認真：「梨梨要跟著爸爸去上班，梨梨要保護爸爸，爸爸你相信梨梨。」

  棠景天被小梨寶逗得眉眼放鬆，唇邊帶著輕鬆笑意。

  還有點得意。

  昨天晚上棠夕歲那臭小子連夜趕回來，累的現在都沒起來，還號稱要做妹妹最喜歡的哥哥呢，從梨寶掙扎著起床要跟著他去上班就能看出來梨寶最喜歡的分明就是爸爸！

  這父子倆鬥法從來你來我往沒什麼輸贏，今天成功在棠梨這邊壓了棠夕歲一頭，棠景天只覺得神清氣爽。

  其實在接回棠梨之前，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跟小姑娘相處。

  棠梨剛出生沒多久就被送走，送走之前也就是個柔弱的小嬰兒，男孩女孩在那個時間段其實都是差不多的，更別說棠梨更加柔弱一些，從她出生，就算家裡請了阿姨保姆照顧，棠景天和柳雲溪也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直到她被送到道觀修養，他們得到消息棠梨的身體好轉棠家人才算是放鬆下來。

  所以實際上棠景天這個當爸爸的還沒太感受到養閨女和養兒子有什麼區別，他這兩個兒子一個性格叛逆張揚些特別愛跟他頂嘴，一個又非必要不愛說話，經常背後找他們媽媽告狀他是『大暴君』，跟這兩個傢伙相處習慣了，棠夕歲小時候被他追著滿院子跑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他其實從一開始就有些擔憂自己跟這唯一的小閨女相處不好。

  但血脈親緣真是種很奇妙的東西。

  這么小小軟乎乎的一小個是他的女兒，真的很輕易的就調動起了他心中所有的柔軟情緒。

  讓他之前擔憂的問題消失的無影無蹤，柔和的都不像他了。

  小糰子還在跟自己的困意掙扎，最後又咬了一口油條，巴巴的看向自家爸爸，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好像只要盯住了棠景天，棠景天就跑不了。

  這小模樣有點倔強，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

  棠景天終於伸手將小糰子抱進了自己的懷中，半點不嫌棄小梨寶滿手的油，幾口吃掉小梨寶手中捏著的油條，另外拿了濕巾仔細擦了擦她的小手。

  「等會兒爸爸帶你去公司，你要是困了就睡一會兒？早飯到公司再吃。」

  棠梨乖乖伸著手手讓棠景天擦，小小軟軟一個就這麼縮在棠景天的懷中，歪著自己光亮的小腦袋，似乎在思考。

  片刻之後，她還是努力睜大了自己的圓眸，搖頭。

  「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梨梨不能睡，梨梨要跟爸爸到公司。」

  至少沒上車之前，絕對絕對不能睡！

  那雙睏倦的大眼睛睜圓，讓人看著好笑。

  行吧行吧。

  棠景天看出棠梨的想法，加快了用餐的進度，想著早點到公司也好讓這小崽好好睡一覺。

  嘴裡快速咀嚼著油條，棠景天又忍不住的想——

  想來是昨天剛將她接回來，她還沒怎麼適應家裡，依賴爸爸的很。

  閨女這麼黏他，他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誰讓他家寶寶這麼喜歡爸爸！

  棠景天在心裡這麼把自己給說服了，簡單填了填肚子，又看了一眼那小碗裡面的青菜肉粥，再低頭看懷中的小寶貝。

  「現在不睡要不要喝口粥？」

  「不。」

  棠梨正全身心的抵抗困意，目光自然沒放在粥上，而是落在了棠景天另一隻手上端的咖啡上。

  黑漆漆的一杯，正冒著熱氣。

  一股香醇又奇妙的氣息。

  「這是什麼？」

  棠梨打起精神，在棠景天懷中微微坐直身子，好奇的看著。

  「咖啡，提神用的，小孩子不可以喝。」

  棠景天剛喝了一口。

  棠梨已經扒著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扒拉到自己跟前。

  有什麼事大人能喝小孩子不能喝的？

  再說了，梨梨是大佬，不是普通小孩子！

  棠梨的動作太突然，棠景天本以為這小傢伙就是想聞聞味，沒料到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抿了一口。

  杯子連忙舉高放到另一邊。

  低頭還沒出聲，剛看清棠梨的表情就又有些想笑。

  棠家人沒幾個嗜甜的，棠景天為首，早上喝的都是美式，不加糖的那種。

  懂得咖啡的人能夠嘗到其中的醇厚香濃。

  但對於小孩子來說。

  這一口才入口，苦味在口腔中爆炸，棠梨吃過一些中藥，但也都被師兄溫和了藥性和味道，並不是多麼難喝，這杯美式對於一個五歲的崽崽來說，就從沒嘗試過這樣的苦味，一時之間被苦的只有一個想法：大人們提神都要用這種東西嗎？

  也太可憐了吧？！

  她都不知道爸爸的生活原來這麼水深火熱嗎？

  而從棠景天的角度，就只能看見這小傢伙硬生生被苦成了網絡上很火的表情包。

  貓貓受大驚

  然後她又吧唧了吧唧嘴，眼尾都耷拉下來了，眼瞅著小珍珠就要滾下來了。

  棠景天又好氣又好笑，連忙吹涼了一勺粥餵到小姑娘嘴邊。

  咽了粥。

  原本鬥志昂揚的小糰子被一杯咖啡成功弄蔫兒了。

  揪著棠景天的衣服，躲在他懷中，張大小嘴看棠景天幾口喝完剩下的咖啡。

  太厲害了。

  小糰子情不自禁的拍了拍自己的小手，認真的坐在棠景天的懷中，對他開口：「爸爸你沒有梨梨真是吃了好多苦，不過爸爸你放心，以後你就不用吃這麼多苦了！」

  棠景天好笑的給這小傢伙擦了嘴，在棠夕歲起床之前，抱著這小傢伙出了門。

  時間還很早，太陽剛升起來沒多久，道路上霧氣環繞，氤氳水汽中摻雜著泥土清新。

  剛立下豪言壯志的小糰子被抱上車後沒多久就縮在棠景天懷中睡著了。

  倒是還知道死命揪著自家爸爸的襯衣。

  在棠景天的注視下將他鐵灰色的襯衣捏出一團褶皺來。

  小小一隻，睡得香噴噴。

  當然了，這也沒辦法，誰讓她還是個寶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