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虎豹武館內,氣氛壓抑。
鮑館主端著飯碗,大口大口的吃,偌大的房間裡只有他咀嚼的聲音。
飯桌上,其餘人面色惶惶,不怎麼動快子。
「彭!」
鮑館主將飯碗拍在桌上,對滿桌子人說道:「愣著幹什麼?吃飯!」
「……」
「……」
眾人面面相覷,象徵性的扒拉兩口。
鮑三郎面色不忿,抬頭說道:「父親!那李德真是欺人太甚!明明是他傷人在先,殺了好些人,還斷了王小虎一臂!我們好心好意請他喝酒,他竟然……如此不識抬舉!這事絕不能這麼算了!」
「是啊!師父,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那該死的畜生……今日有二十個師兄弟,死於他手!」
群情激奮!
但,是部分人的群情激奮。
鮑館主是粗人,但他心細。他不動聲色的看過眾人,暗暗想道:「連這張桌子上,都有人不敢吱聲!唉,這一次,真的踢到鐵板了。」
虎豹武館勢力龐大。
光是正式弟子都有三百多,記名的更是不計其數。
尋常弟子,哪裡有和鮑館主一起吃飯的資格?坐在這裡的七八人,那是鮑館主視如己出的關門弟子。
可即便他們,也不是一條心。
有幾人面色陰沉,不置一語。
沒辦法!
那個李德,真是殘忍又可怕。
他鬧將一陣之後,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沒有來過一樣。
可虎豹武館內的慘狀無法忽視,消息也不可能封鎖,短短半天,武館內部的氣氛發生巨大改變,人人頭上都好似懸了一把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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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桌上,一人開口。
他看著鮑館主,說道:「這李德,還會來嗎?」
彭!
鮑三郎一拍桌子,怒道:「大師兄,你這是什麼話?那麼多師兄弟慘遭毒手,難道就這麼算了嗎?管他來不來,我定要殺了李德!」
「鮑師弟說的有理,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李德膽大包天,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活膩了!」
虎豹武館大師兄——
先前在門口迎接李德的那個摺扇書生面色凝重,只是嘆氣。
鮑館主看著他,說道:「阿鶴,這裡都是自己人,你有話就直說吧。」
鶴師兄這才說道:「那我就直說了……師父,還有各位師弟,這件事是否還有折中斡旋之法?李德的身法,你們也看到了,他悍勇無雙、神出鬼沒,先前宴會廳一陣衝殺,他甚至沒有用戰技,只用了個『雲遊身』!而且,我看他身法,那必是大成級的雲遊身無疑了!」
飯桌上,出現沉默。
有的人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有的人怒目而視,極為不屑。
鶴師兄繼續說道:「要是他擺開陣勢,和我們正面對決,我們人多勢眾,倒也不怕他;倘若他只搞偷襲暗算,絕不與我們正面交鋒,又該如何是好?一日兩日,倒也無妨;倘若十日、百日,乃至一年半載……我們又該如何應對?武館,總是要開門的啊!」
鶴師兄這一番分析,稱得上用心良苦。
別的人義憤填膺,或許還不能理智分析局勢;但冷靜的人,已經看出其中兇險。
關鍵一點在於——
李德很強,比虎豹武館絕大多數都強。
能和他正面對抗的,可能只有寥寥幾個五花。
倘若那李德豁了出去,就硬跟你耗,專門殺虎豹武館的一般弟子,那怎麼辦?
武館還開不開,生意還做不做?
那李德孤家寡人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虎豹武館這麼大的產業還要不要了!
鮑館主也有此慮。
他問道:「阿鶴,照你看……要怎麼辦?」
鶴師兄微微低頭,說道:「師父,我還是那個意思。我們要當界主,何必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呢?把七邊的人放了,與李德公平競爭,也不見得會輸。現在這個情況……就算是當上了界主,也勝之不武。」
放了?
虎豹武館和靜岳觀、盤龍山莊同進同退,怎麼能說放就放!
「啊!
」
「又來了、又來了!是李德!」
「李德來了!抄傢伙啊!」
鮑館主剛想說話,突然聽到一陣慘叫哀嚎。
他虎目一瞪,腳下生風,立時朝著聲音來源奔去——荒丘院。
荒丘院是虎豹武館比較高檔的院子,住在這裡的人是虎豹武館的傑出弟子,修為至少四花。
他們不但身手了得,更是武館的中流砥柱。
平日裡有什麼欺男霸女、魚肉鄉里的勾當,鮑館主一般都安排他們去做。
此刻的小院之中,已經橫七豎八的躺了好幾具屍體。
斷肢殘骸遍地,鮮血四溢橫流,血腥氣沖天。
「唔!」
鮑館主到時,正好看到李德手上拎著一把長劍,插入一個弟子的心口之上。
他勃然大怒,叫道:「李德!你都幹了什麼!」
李德微微一笑,有恃無恐:「我在城裡打聽了一下,這荒丘院裡住著的,都是些兇惡之徒。我心善,見不得歹人,順手掃掃世上污濁。」
鮑館主出離憤怒,竟然冷笑起來:「你在找死!」
李德愈發好奇:「您打得死我?」
「哈、哈哈!我鮑天勇縱橫一世,想不到今天被個毛頭小子挑釁……你吃我這一拳!」
鮑館主發了狂。
他腳下一踏,如同離弦之箭,閃電般出現在李德身前。
拳上蓄滿了憤恨,他迎頭一擊,打得空氣都扭曲!
「鐺——」
悠長清脆的撞鐘聲響起,李德的無形之甲,將鮑館主的拳頭擋在三公分之外。
「好強的防禦力……」
鐺!
鐺!
鐺!
鮑館主不愧是有名姓的人物,身手的確不差。
他人還沒落地,又是三拳打出,每一拳都威力十足!
可惜,沒有一拳能擊碎李德的防禦。
李德心裡有數,說道:「就您這水平,也別腆著個臉,說什麼縱橫一世了。不要說我,就是岑行霜也能打你十個。」
他在說些什麼東西?!
岑行霜是誰?
「呲——」
尖銳的放氣聲,一場大霧籠罩小院。
鮑館主不知底細,連忙退了幾步。
「鮑館主,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你們虎豹武館的人,一個也別想活。你是最後一個死的,你會知道我說的話算不算數。」
李德的聲音,在霧中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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