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齊了吧？」

  片刻等待之後，聲音在門口響起。

  李德抬頭，看到滿臉嚴肅的梁中火和一個老頭一起，走到會議室內。

  那老頭鬚髮皆白，一雙眼睛閃亮，筆挺的鷹鉤鼻訴說著他年輕時的英俊，正是副院長宇文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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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院長。」

  「宇文院長。」

  學員們紛紛問好，宇文蒼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他轉頭，笑道：「梁先生，情況……你來說說吧。」

  梁中火當仁不讓。

  他站到會議桌前，輕輕吐出一口氣，說道：「各位，我首先要向你們表達歉意。因為我的疏忽大意……」

  話到此處，他停頓。

  陰冷的視線划過在場每一個人的面龐。

  一定就在其中！

  那個污染了歷戰印記的小賊！

  梁中火的視線掠過李德和岑行霜，暗暗想道：「李德、岑行霜，絕對不是。事發的時候，他們都不在原初地內……」

  當時在原初地內的學員足有二十多人，梁中火實在不能確定真兇。

  他大腦一片混亂。

  丟失原初地，實在是一個不可原諒的巨大失誤！

  只允許青銅修行者參與逐鹿，梁中火無法親自下場，無疑是巨大削弱。

  「也不知道易天行有沒有成功封堵玲瓏石碑。玲瓏塔實力孱弱，相信問題不大。但……」

  但對手，不止於「塔」。

  眼前這三十三個學員，個個都有可能是對手。

  原初地之主的獎勵太過豐厚，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對其動心。

  蘇辰、錢通之流，肯定已經和家族打了招呼。

  最讓梁中火顧忌的，是岑行霜。

  他看著精神不振，看上去還有些困的岑行霜，想道：「岑家的實力，我是了解的。如果這位大小姐決心下場，恐怕事情會出很大的變故！她的才能，讓人畏懼。」

  只是——

  如何不讓岑行霜下場？

  梁中火想不到答桉。

  以他的能量，恐怕無法影響岑家。

  他更聽說，岑行霜個性強烈，處世不講人情，講自己喜歡。她要是想參與，只怕無人可以阻攔。

  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也就是假借「安全」之名，讓下沙學院禁止學員進入原初地。

  這辦法效果可能不好。

  但這是梁中火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他低低一嘆，繼續說道：「各位同學，天擇大境遭受了入侵，險些造成無可挽回損失。幸好你們能力出眾，即便是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依然順利找到了脫身之法，平安無事！」

  「我鑄成大錯，已經向學院高層表達了我的歉意。為其半個月的培訓，也不得不停止了……」

  沉默。

  回應梁中火的，只有沉默。

  「我希望這件事徹底結束。各位同學，請你們不要再嘗試進入天擇大境，如果你們因此受傷甚至死亡，我的良心一輩子都不會安寧！」

  梁中火，深鞠一躬。

  他轉身看著宇文副院長，又說道：「宇文前輩，我也希望你們學院能負起責任，約束學員們不要涉險。如果真的出現意外，你我都承受不起。」

  「呵呵……」

  宇文副院長爽朗的笑了笑，沒立刻有回應。

  他環視滿屋子學員，然後說道：「梁先生，你之前說過——天擇大境是你領悟的一個戰技，這戰技神妙無窮，可以讓人『夢中變強』。」

  梁中火點頭：「是。」

  宇文院長搖著頭：「但現在看來，你說謊了。天擇大境不是戰技或者法術，而是一件『遺物』，它自帶一個空間，可以讓人的意識穿梭其中；更加神奇的是，在這方空間內得到的『好處』，竟可以作用在肉身之上，從而達到『夢中變強』的神奇效果！」

  「……」

  梁中火沒有言語，只是盯著宇文院長看。

  宇文院長繼續說道：「好比聯邦皇室收藏的超品遺物『須彌界』。須彌界看上去像是一個大鐵環，在圈內盤坐吐納，意識會沉浸在一片靈氣充沛的無垠之海中，修煉速度會提升三倍有餘！你的『天擇大境』，應當和『須彌界』有異曲同工之妙。」

  梁中火意識到了不妙：「宇文前輩，您想說什麼？」

  「我想說……神器更易，有德者居之！」

  宇文院長，圖窮匕見。

  他看著梁中火，笑道：「你不讓學員們不要冒險，真的是怕出意外嗎？你我知道，在場學員也知道，現在的原初地內最多只允許『青銅五花』出入，我院學生，完全有能力參與逐鹿嘛！」

  「哈！胡言亂語，不堪入耳！」

  梁中火正氣凜然，大聲說道：「宇文前輩！你在玩火！萬一有學員在原初地內死亡，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宇文院長擺著手，笑道：「個人選擇，個人承擔，和我這老頭子有什麼關係？梁先生，你先別急，我只是在為我院學員爭取權利而已。總不能你一句『很危險』，一句『我為大家著想』，就剝奪他人追逐大機緣的權利吧？這原初地，可是寶物啊。」

  言罷。

  他轉頭看著李德等三十三人，又說道：「各位學員，情況就是這麼一個情況。我下沙學院一貫尚武，不反對學員行險事、取重利，只要你們知道後果！你們要充分考慮原初地的風險，如果有人想逐鹿原初地，先向我寫一份知情書；」

  「如果有學員覺得力有不逮，需要學院提供協助，也歡迎你們來談條件。」

  「都，明白了嗎？」

  三十三學員面面相覷，沒有言語。

  岑行霜不困了。

  她偏頭靠近李德，問道：「原初地怎麼了？」

  李德有些驚訝：「你不知道？」

  「我為什麼要知道。」

  「……等會跟你說。」

  無人回應，宇文院長也不在意。

  他笑著，又道：「好了，我話講完。有什麼想了解的，可以來我辦公室找我，散會！」

  他兩手背在身後，大步走出第三會議室。

  梁中火怒急攻心，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

  跟他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和許多學院提倡的「令行禁止」不一樣，下沙學院似乎願意給學員極大的自主權，這麼大的事情，也願意讓學生自由發揮！

  真該死！

  梁中火兩步急邁，他衝出大門，對著宇文副院長的背影喊道：「宇文前輩！你能代表下沙學院的意見嗎？你很不負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要是有學生死在原初地，都不關我的事！你想清楚了！」

  宇文院長回頭，面目平靜：「我當然能代表學院的意見。至於後果……生死有命，富貴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