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老闆走後，李德在原地坐了一會，就出去把青山叫了回來。

  青山看了看燈火通明的診療大廳，問道：「他走了？」

  李德點頭：「走了，一下就消失了，五花青銅深不可測啊。」

  「五花青銅算什麼？沒素質！」

  「……青山少爺，這話可不興說。」

  哼！

  既然福老闆走了，那也沒必要在門口支攤治傷。青山招呼人把東西都搬回去，李德搭了把手。

  如此一刻鐘後，診療大廳重新營業。

  青山這才有功夫問道：「那福老闆怎麼走了？」

  李德兩手一攤：「我哪知道呀？」

  「哦……可能是他知道乾耗著沒意義吧。」

  青山不疑有他，給了自己一個完美的解釋。

  危機解除，李德自回倉庫值班。

  從醫館主樓到倉庫，中間必然要經過製藥車間。

  李德抬頭看去，只見深沉夜幕之下，門窗被鐵板封死的水泥房子像是一口棺材，說不出的詭異。

  三四十米高的大煙囪隆隆的冒出黑煙，自李德到來為止，沒有一刻停止過。

  透過鐵板縫隙，可以看到內里洶湧的火光。

  這裡面……

  到底是什麼？

  李德下意識的抬起手。

  他有拜月功，只要把太陰之力覆蓋全身，兩隻手就是兩台穿梭機器。只要他先將手掌按在牆壁或者硬物上，他就可以施展穿牆之法，無視任何壁障。

  只不過……

  「越是接近太陽，越是接近毀滅。赤腳醫館的秘密和我有什麼關係，好奇心會害死貓。」

  李德按捺心思，走向倉庫。

  如此三小時後，下班。

  李德走到自己宿舍樓下，發現一輛沒見過的麵包車停在路邊。

  他稍稍有些在意，卻還是邁開腳步，走進宿舍——

  「李神醫！」

  突然的招呼，沒有嚇到李德。

  室內之人沒有掩飾自身存在，反而主動釋放法力波動，彰顯他的存在。

  李德一看，發現是福清：「福老闆？您不在貴夫人身邊陪著，上我這兒來幹什麼？」

  福清臉上笑著，手上搓著，說道：「這不是給您送藥材來了嗎……李神醫，您的吩咐我堅決貫徹，不敢馬虎！你說要保密，我親自來送貨，一點都沒往外說啊！」

  哦……

  李德點著頭：「我也有苦衷，真不好意思啊。」

  「哪裡哪裡……是我不好意思才對。真是，因為我的家事，讓你破了例，我慚愧啊！」

  福清指著腳下一口床板大小、半人高低的箱子，又說道：「李神醫，這裡是一些藥材。貴的。時間太短，郝嵐市也太小，只能搜羅到這些，您先看看，是否合用。」

  李德打開箱子，突然流下兩行眼淚！

  福清一怔。

  他看著李德面上清淚，奇道：「李神醫，你……哭什麼呀？」

  「沒事沒事……自然流淚。我眼睛畏光，剛剛下了夜班，累。」

  「哦！你們下沙學員也辛苦，看倉庫是任務吧？要不是，我現在給你安排個工作，保證內容清閒、待遇優渥。」

  李德哭什麼？

  只因太刺眼。

  箱子打開的那個瞬間，識藥眼當場發動！

  李德算是知道了。

  識藥眼也是看藥材的，藥材越好，光芒越閃。

  福老闆帶來的這一箱貨真價實，其亮度直逼太陽！

  猝不及防之下，李德被閃了一下，雙眼極為不適。

  有一會後，李德終於適應。

  他不懂行，捧著其中一支嬰兒手臂般的人參，問道：「這是……蘿蔔？」

  「這是百年人參。據說，已經有五百年了。」

  福清呵呵一笑，極為順從。

  他指著滿箱藥材，說道：「我不懂藥，我只知道，郝嵐市沒有人敢對我耍馬虎眼。聽我手下說，這裡的每一樣，都是有價無市的珍品、極品，孤品啊。」

  是嗎？

  李德不說話，默默的蓋上蓋子。

  這麼多的藥材，換十顆七轉丹絕對不是問題。李德對這一次收穫相當滿意。

  見好就收，避免節外生枝，也是不錯的選擇。

  於是，他說道：「福老闆，過兩天成藥了我給你送去。」

  「夠了？」

  「夠了。」

  「哎呀，太好了！」

  福清一擊掌，很是興奮。

  他帶著笑臉，突然說道：「欸——李神醫，我大老粗一個，雖然是五花青銅，但只是機緣巧合、湊巧成就，從沒上過學。」

  「？」

  好端端的，說這些幹什麼。

  迎著李德疑惑的視線，福清繼續說道：「不過你們下沙學院的規章制度，我還是有耳聞。實踐月有積分、有排名，對吧？」

  「對。」

  李德點頭。

  福清繼續說道：「誰作出的貢獻大，誰立下的功勞多，誰的積分就越多，排名就越高？」

  李德還是點頭：「這是當然。福老闆，你說這些幹什麼？」

  福清微微一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說——李神醫，你要是想當魁首，想立下最大功勞，我可以幫你。」

  李德抬眼，沉默。

  福清耐得住性子，也沒講話。

  片刻之後，李德笑道：「魁首，誰不想當？不過……福老闆，我能力不足，權限太低，我甚至不知道下沙學院此行目的，就算是想發力，也不知道怎麼發力啊！」

  「我知道。你們下沙學院的目標，是誰請你們下沙學院進來的，我都知道。」

  這……

  李德頓時來了興趣。

  「郝嵐市四大家族，趙錢孫王。他們四家四分天下，基本把持郝嵐市，在聯邦政府日漸腐朽的今天，將此地經營的是水潑不進；這十年來，四家相互掣肘，郝嵐市沒有大的爭鬥，日子也就這麼過了下去。」

  自顧自的，穿條紋西裝的福清說話。

  「變故出現在三個月前。孫家無子，三月前傳出消息，孫家家長要把自家大小姐，嫁給——趙家大少爺。」

  「哦！」

  話到這裡，李德恍然。

  結婚，或者說「聯姻」是很常見的政治手段。孫家和趙家結為親家，這就意味著他們要聯合。

  更嚴峻的現實是——

  孫家無子。

  這就不是聯合不聯合的問題了，這是要兩家變一家。

  如此情形，錢王兩家怎麼坐得住！

  要是不管不顧，看著孫家趙家變成一個姓，郝嵐市的勢力平衡必然被打破。

  到時候，這地方還有錢王兩家的吃食麼？

  以史為鑑。

  另一位面的「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的起因，就是西班牙絕嗣，準備傳位給法王孫子。

  此事若成，法國就有統一歐洲的能力，歐洲諸國這才組建聯軍和法國打仗。

  一個邊陲小城的勢力劃分，當然不能和一塊大陸上的國家相提並論，只是窺一斑而知全豹，道理是一樣的。

  李德說道：「這麼說來，不是郝嵐市商會請的下沙學院，而是錢王兩家？」

  福清微微一笑：「其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