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好快……

  「不愧是下沙學院的學生，果然專業。」

  事到臨頭，躲著不是辦法。

  古師傅畢竟是五花，雖然斷了一臂，迎難而上的勇氣還是有的。

  他抬起單手，比出架勢：「初生牛犢不怕虎，果真如此。我還以為你是個五花，沒想到僅僅四花……會長，不必走了。看我，如何料理此賊！」

  會長一聽，頓時振奮！

  李德慢慢迎上去，說道：「你要是雙手完好，我可能還怵你幾分。你現在只剩下一條手臂，就算贏過你也勝之不武。」

  「哈哈！請吧。」

  古師傅氣度從容，不見半點頹唐。

  實際上——

  他多少有點沒底。

  從氣息上感應，眼前青年的確只是四花；

  但從監控中表現看，這真是四花嗎？

  一掌一個！

  「如此勁敵，我實在不想碰……可我有什麼辦法呢？」

  「受命於人，唯有竭誠而已。孫先生一諾千金，我死了，我的家人一定得到厚待。」

  他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斷臂。

  心中又是淒涼，又是堅決：「殘疾之人，本就難有建樹。能給我兒子掃除障礙、鋪平道路，也無愧此生了！」

  來吧！

  古師傅兩眼一瞪，主動出擊。他將李德視為真正對手，不敢全力而發，第一拳只是試探而已。

  李德沒有接招的意思。

  他側身閃過此拳，身體出現在古師傅左側就是一通猛打。

  手是兩扇門。

  古師傅左手殘缺，等於左邊沒了門板，風也進雨也進，天然就有極大劣勢。

  李德更是毫無宗師氣度，所有進攻全部集中在左側，就是要打弱點！

  這一點，古師傅豈能不知？

  他的左手不是剛斷的，往常和他人交手，十個當中有十個，所有人都會把火力集中在左側。

  如此一來……

  「年輕人。我來給你上一課。」

  古師傅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他故意在左路賣出一個破綻，誘導李德來攻——

  李德，果然上當！

  他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拳直衝向左，暴露了胸膛。

  「哈哈！死！」

  古師傅大喜過望，他右手四指並立，上頭法力糾纏如霧，閃電般刺向李德胸膛！

  這是——

  黑虎掏心！

  「咚！」

  大鐘轟鳴。

  古師傅的手掌切實的擊在李德胸膛，卻是未能擊穿李德的防護。

  漆黑的胄衣在體表凝聚，古師傅望之絕望：「小成龜甲功！我上當了！」

  嘭！

  進攻受挫，自然要遭受懲罰。

  李德一拳搗在古師傅的鼻樑上，化骨掌的酸性腐蝕被法力阻隔，拳勁卻實打實的貫通。

  古師傅連退七步，涕泗橫流。

  他一言不發，「咔——」一聲掰正鼻樑骨。在「淅瀝瀝」的鼻血落地聲中，他抬頭，雙眼血紅、狀若困獸。

  生死搏殺，沒那麼多廢話好講。

  李德一聲冷笑，屈膝向前，再一次糾纏上去，依然抓住古師傅左側猛追猛打；

  古師傅不敢再賣破綻，只是不斷調整體姿，儘可能以右身對敵。

  如此一來——

  場上情形，是四花追著五花打。

  古師傅混跡多年，不是沒吃過癟，可看著眼前青年白淨的臉龐，他的心態還是崩了：「我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壓著打！我要是健全，我……」

  缺了一隻手，戰鬥力下降的太嚴重。

  有些戰技用不出來，有些戰技效果大打折扣，這還是小節；

  完整的人體可以順暢的搬運法力，少了一隻手，就意味著法力流轉勢必阻塞難行，這才是最要命的。

  「我不是沒機會……」

  古師傅大叫一聲，全力一拳逼退李德，又快步疾走奔到牆角。

  他比出右手，喝道：「來吧！」

  李德微微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你躲到牆角，的確是一個辦法，你可以把你的左側身體藏在牆邊，只用右側面對我，如此一來，你缺失的左臂對你的影響就降到最低了。」

  古師傅一聲冷哼，沒有說話。

  李德繼續說道：「但……我沒必要在你選擇的地方，和你戰鬥吧？」

  他邁開腳步，朝著另一個牆角走去。

  那牆角里，三竹會會長和他的小弟擠成一團，瑟瑟發抖。

  會長看到李德穩步走來，不啻於看到猛虎行來，油汗唰一下，從額頭流到鼻尖。

  他下意識的推搡小弟，外厲內荏的叫道：「攔住他！攔住他！」

  「啊、啊？」

  會長很怕。

  小弟也怕。

  只是小弟身為保鏢，不上也得上。他血氣上涌，「啊」一聲大叫，朝著李德衝來。

  「啪！」

  李德一個巴掌，將他拍倒在地。

  這一掌不輕不重，好歹沒要了小弟的命。小弟下意識想要起身，又覺得此刻不應該起身。

  略略抬起的腦袋，巧妙的放下。

  小弟閉上眼睛，假裝昏迷。

  他的小動作無人在意，李德扯著會長的衣領，「咚」一聲將他砸在桌上。

  滋滋作響的鐵板就在眼前，會長手腳僵直，驚恐至極，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李德按著他的頭，信手抄起桌上的牛排刀，呲一下插在會長肩頭！

  「咿呀啊啊啊！」

  李德拔出牛排刀，登時血流如注，會長慘叫不止。

  他抬頭，看著古師傅說道：「前輩，您應該是來保護這位仁兄的吧？下一刀，我要切他的頸動脈。」

  「你……」

  古師傅面目扭曲，怒道：「如此作為，也算是下沙學院的學生嗎！你這樣做、你這樣做……和我這種黑道分子有什麼差別！」

  李德滿臉正氣：「李某光明磊落，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為正義！和你這種腌臢小人當然不同！」

  刀落！

  李德一刀下去，刀尖沒入脖頸。

  鮮血飆射，古師傅看到會長死亡，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失敗。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了……會長死了，我活著回去不過是徒增恥辱，還不如死在此地，也好給家人換些撫恤！我的龍蛟拳，你嘗嘗吧！」

  念及此處，古師傅眼裡精光爆射。

  他身後顯化龍蛟虛影，瞬息間橫越六米，一拳當頭，狠狠砸落。

  李德早有準備，他深深吸氣，屏住呼吸。

  漆黑胄衣在體表成型，又詭異的消散無蹤，古師傅看在眼裡，又驚又喜：「哈！他慌了，他慌了！我捨命一擊，威力暫且不論，氣勢必然駭人！在我的強壓之下，他手忙腳亂、心神不寧，以至於——」

  「以至於，連戰技都無法順利施展！」

  柳暗花明，絕處逢生！

  真乃，天助我也！

  另外一邊，一直在警戒的胡謙也發現了異常。

  他看到李德的龜甲功散去，下意識的奔去，嘴裡急得大叫：「李德！！」

  「嘭！」

  古師傅帶著無匹威勢的一拳，在李德身前三公分處停止，不得寸進。

  古師傅一時不解，等看清空氣若隱若現、似有似無的「透明胄衣」之後，不自主的瞪大眼睛：「這是……」

  李德笑道：「龜甲功，大成的。」

  「你……你才幾歲？你幾歲了？」

  「問閻王去吧。」

  李德鐵血無情，太陰之力爆發，九瓣銅花飛旋，全力化骨掌狠狠擊出。

  大成龜甲功……

  無形之甲！

  「我已無生機。」

  古師傅心如死灰，不願再受折磨。

  他默默閉上眼睛，不想看到自身化為血水的慘烈景象。

  他，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