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課程表，季考結束的兩周後，就是「實踐月」。

  下沙學員需要外出，進行社會實踐。

  但這一次似乎是出了變故，學院表示「因不可抗力」，實踐月延後。還要求所有學員做好準備，非必要不離校，實踐月隨時會開始。

  如此變化，自然引起大量討論。

  李德不在乎。

  他練自己的。

  夜深，李德平躺在床上，看到了浮現在眼前的字跡：

  【是否進入高塔？】

  【疲勞值：0/240。】

  升到四花之後，疲勞值上限增加了60。四花二百四，一花是六十。

  意識放空，下一瞬，他出現在通明之木下。

  對於這位幫助自己晉升的老夥計，李德當然是感激的。他拍拍樹幹，說道：「也不知道高塔里有沒有四季，要是冬天到了，你不用擔心。我給你纏一圈麻繩，免得你受凍。」

  樹葉沙沙。

  也不知道算不算回應。

  接下來……

  李德抬頭，看著不遠處的漩渦門。

  「昨天剛剛突破，今天不宜修煉。而且……我早就想拿新能力了，一個金剛不壞、一個化骨掌，根本不管飽啊！」

  進吧！

  綠意盎然的花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戶湖邊的民居。

  「鐺！鐺！」

  打鐵的聲音，反覆響起。

  一根漆黑煙柱隆隆升起，那可能是打鐵爐正燃燒。

  李德看了看左右，確定這地方沒有其他東西後，一伸手推開門，看到一隻獨眼的青狼妖揮舞錘頭，正在打造什麼。

  這隻狼，好老。

  眼瞳渾濁，毛髮灰白，要麼是上了年紀，要麼生了大病。

  獨眼狼看到來人，說道：「最近不接單，忙不過來了。」

  李德問道：「生意不錯？」

  獨眼狼微笑，稍顯怪異：「春忙了嘛，需求很大。」

  春忙？

  李德轉頭，看到里院牆上靠著許多嶄新的打造物——不是刀劍，而是鐮刀、鋤頭等農具。

  他嗤笑一聲，說道：「好啊，廚子看上兵法了。你一個妖物，不鍛造殺人刀劍，反倒鑄造農具……怎麼，你們青狼妖也開始發展農耕技術了？」

  獨眼狼，微微一怔。

  它放下錘子，審視李德：「我知道了，你是來殺我的。」

  李德露出殺意：「不錯！」

  「誰讓你來的？」

  「一個和尚。」

  「和尚？不是金甲大將軍，而是和尚？」

  獨眼狼似乎很意外。

  它思索良久，然後說道：「你認錯人了！我沒跟和尚結過仇，他不該殺我。」

  不可能認錯的。

  任務指引給的這麼明確，幾乎不可能有意外。

  李德也不願意廢話，他徑直說道：「少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沒有認錯人。動手吧，你今天一定要死在這裡。」

  「……」

  獨眼狼凝視李德，其後突然轉身，拿起錘子又開始叮叮咚咚的敲打：「我能感受到，你很強。即便是全盛時期的我，也很可能不是你的對手……你要我死，可以；但能否讓我打完這一批農具？」

  李德，不答。

  獨眼狼繼續說道：「冬天剛剛過去，田地凍得很硬，沒有鋤頭翻墾，很難播種。少俠，你也不忍心村民餓肚子吧？」

  李德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能感覺到，他應該是進了一個劇情。

  距離第一次見到和尚已經過去半個多月，對話的細節記不大清，只記得和尚說，獨眼青狼妖「為禍一方」——

  這是為禍一方的樣子嗎？

  「大師傅！大師傅，你在嗎？」

  脆生生的呼喊在門外響起，一個小丫頭蹦蹦跳跳的跑來，笑道：「大師傅，爹爹讓我來問，我家的鋤頭打完了嗎？」

  獨眼狼指著牆根的一根鋤頭：「打完了，就在那裡。」

  「謝謝大師傅。」

  小女孩一邊道謝，一邊看著李德：「大師傅，這位哥哥是誰？」

  「……」

  李德神色有些不自然。

  獨眼狼笑道：「這是我的朋友，專程來看我的。」

  「哦——哥哥你好！」

  「嗯。你好。」

  小女孩不疑有他，她慢吞吞的走向牆根，一邊走、一邊看著獨眼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獨眼狼哈哈一笑，從口袋中取出糖果，遞給她：「吃吧，小饞鬼。」

  「哇！謝謝大師傅！」

  小女孩喜笑顏開，一手攥著糖果，一手拖著鋤頭，興沖沖的去了。

  李德立在一旁，將所有一切都收入眼底。

  作為一個玩過遊戲、看過電影，對「反套路」早已見怪不怪的現代人，李德內心是警惕的。

  剛剛那一幕，實在太眼熟。

  現在作品的主流創作邏輯，就是越正義的越邪惡，越純粹的越複雜。

  反正就是反轉，就是落差，一個乞丐要是沒有身懷絕技，那就是職業技能不達標，沒資格在街頭乞討的。

  尤其是最後給糖果的那一幕……

  怎麼說呢？

  刻意。

  呆板。

  太過溫情，反而惹人懷疑。

  李德哈哈一笑，詐道：「好溫馨！好感人！獨眼老兄，我看得要掉眼淚啦，人妖一家親，真是好感動啊！」

  獨眼狼無波無瀾，只是說道：「施主，心明則亮，你可以懷疑我居心叵測，卻何必說如此傷人之語？要知道，尖酸刻薄乃是早夭之相，乖張暴戾實為削福之人，你要積德啊。」

  我……

  李德微微一怔，沒想到這瞎狼這麼會罵人。

  「啊！大師傅，我忘記了！」

  對話間，先前那小女孩跑了回來。

  她兩手合十，拜了一拜：「阿彌陀佛。」

  獨眼狼也是豎掌一拜：「阿彌陀佛。」

  這……

  這是怎麼回事？

  李德看著一隻狼妖口誦佛號，莫名感覺怪異。

  眼見著獨眼狼又開始打鐵，左右無事可做，李德走上前去，給他拉風箱、加火力。

  獨眼狼投來視線，李德說道：「早點做完，早點送你上路。小爺很忙的，沒那麼多功夫跟你乾耗。」

  「阿彌陀佛！施主大善！」

  話音剛落，選擇出現。

  李德微微一怔，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獨眼青狼妖敬佩你的仗義，決定教你些什麼。只是它久疏戰陣，已經將自身所學忘了個七七八八，能傳授的，儘是殘缺之物。】

  【殘缺也是一種境界，它在入門之下。你可以使用它們，但效果大打折扣。】

  【1，月下縱身（殘缺）：消耗一半法力，你可以瞬間出現在你身周（3）米內的任意位置。】

  【2，千里尋蹤（殘缺）：施加標記，只要目標在你身周（1000）米的範圍內，你將得到他的位置信息。】

  【3，拜月功（殘缺）：心法，運轉之後，你的法力將轉換為『太陰之力』。太陰之力主爆發，主隱匿，雖不熾烈，卻鋒利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