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寺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

  當然了，熱鬧只是體現在前院，姚廣孝待得地方，卻是幽靜無比。

  靖難之役之後，姚廣孝很是高調了一陣子，不過後面就變得很低調，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雞鳴寺。

  等到前幾年差點掛掉之後，就更加少露面了。

  「越王殿下，貧僧總算是等到你回來了。」

  朱瞻墉見到姚廣孝的時候，沒想到對方居然來了這麼一句話。

  難道他知道自己要過來找他？

  奇怪了！

  這個黑衣宰相難不成真的有特殊的本領？

  「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少師似乎瘦了一些啊。」

  搞不懂姚廣孝話里有什麼特別的含義，朱瞻墉沒有多說什麼。

  「就我這個年紀，多活一天就算是掙了一天，身體的各個器官都在變差，變瘦自然也是必然的事情。倒是越王殿下，看上去比之前高了，人也更加壯實了。」

  姚廣孝微笑著看著朱瞻墉。

  對於這個皇孫，他心中還真是有許多話想要跟他交流。

  說實在的，這一年多的時間他想了不少的事情。

  沒想到自己當初最好看的朱瞻基，跟朱瞻墉對比之下，居然顯得那麼的平庸。

  人跟人，就怕比啊。

  「越王殿下你這次帶著太子爺在海外轉了那麼一大圈，想必也是收穫滿滿吧？」

  姚廣孝一邊親自在那裡泡茶，一邊跟朱瞻墉說著話。

  還別說，在他身上真是有那麼一絲得道高僧的樣子。

  畢竟八十多歲的人了，不管是放在什麼年代，都算是高壽了。

  讀的書多，位置又高，身上的氣度自然就更加不凡了。

  「還好，總算是讓我爹認清了大明之外還有廣闊的天地，我大明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只是在沒有解決韃靼人和瓦剌人之前，爺爺是不會同意朝廷把重心轉移到海外的。」

  姚廣孝雖然很少離開雞鳴寺，但是對於南京城發生的很多事情，他是非常了解的。

  這一點，朱瞻墉很是清楚。

  所以他對姚廣孝還真是沒有任何的隱瞞，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就真的那麼看重海外的那些土地？還是說你準備將來出走大明，在海外再建新的國家？」

  姚廣孝深邃的眼光看著朱瞻墉，仿佛想要看清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不過，朱瞻墉又哪裡會那麼容易讓姚廣孝看出來自己的想法呢？

  本來自己就沒打算走海外建國的路，姚廣孝怎麼探測也是探測不出來的。

  「少師，都說我大明地大物博，其實這個世界上比我大明地大物博的地方可是有不少。不管是二叔他們去的北美洲，還是之前鄭和取得南美洲。」

  「亦或是現在都還沒有人過去的澳洲和非洲，那裡都可以說是地大物博。甚至在西洋那邊看起來到處是沙漠的地方，也許有意想不到的資源。」

  「我大明想要改變歷朝歷代的那種輪迴宿命，必須要把注意力轉移到海外，必須讓海外的領土和蠻夷為我大明提供養分。」

  「再結合大明自己內部的工業革命，徹底的奠定大明帝國今後五百年的國運。」

  朱瞻墉說這些話的時候，滿臉肅穆。

  姚廣孝聽了心中也是頗為震撼。

  不管朱瞻墉是不是在忽悠他，至少能夠有這種氣魄，能夠想到這些東西，這就已經比任何一個皇孫都要厲害了。

  「越王殿下，我的大限就要到了，你能跟我說一說大明未來會成為什麼樣子嗎？」

  給朱瞻墉和自己分別倒了一杯茶，姚廣孝嘴裡冒出來一句讓朱瞻墉很是詫異的話。

  大限要到了？

  什麼意思？

  姚廣孝感受到自己命不久矣？

  這要是其他人說這話，他肯定是當做沒有聽見，不會在意。

  但是姚廣孝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無他，作為大明朝的得道高僧，不說他的地位很是特殊，他的本事更是讓人信服。

  這種事情，姚廣孝沒有必要跟朱瞻墉說謊。

  哪有人詛咒自己要死了的？

  「少師莫非是生病了？找太醫來看了嗎？」

  於公於私，朱瞻墉都要好好的關心一下姚廣孝的身體。

  「沒用的，這一次跟上次的情況不同。說起來，老夫還沒有好好的感謝越王殿下的救命之恩，讓我在這個世界上多活了兩年。」

  「這兩年，我研究了一下大明過去幾十年乃至過去朝代發生的許多事情，得到了一些讓人頗為意外的結論。」

  「我發現越王殿下你對大明來說，就是最大的變數。如果沒有你，那麼老夫基本上可以推斷出大明今後幾十年會是什麼樣子的。」

  「但是現在我眼中卻是一片迷霧。所以你能描繪一下你認為大明的將來的模樣嗎？」

  姚廣孝說這話的時候，朱瞻墉很想插一嘴，說：「不，你不懂，你不知道大明會出現一個叫門天子，自己那大哥，會生出那麼奇葩的兒子出來。」

  當然了，這話只能是他心裏面吐槽一下，肯定是不適合直接說出來的。

  如今姚廣孝再一次的提出來要朱瞻墉介紹大明的未來，他自然是沒有辦法介紹。

  「少師，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在夢中，大明的京師三大營全部被滅，大明差點滅國。」

  「在這個夢裡，我也夢到極西之地的國家，他們的將士肆意的凌辱我華夏大地的百姓。」

  「在這個夢裡，我中原大地，百姓承受了無窮的苦難。」

  「當然，在這個夢裡，我也夢到了許多新奇的技術。像是水晶鏡子和新式的煉鋼、鑄炮技術，都是夢裡面學習到的。」

  「在這個夢裡……」

  「少師，為了讓大明走向不一樣的道路，為了讓大明能夠一直繁榮昌盛，我希望自己能夠給他帶來改變。」

  「我要讓大明成為天下最強大的國家，讓大明百姓成為天下最幸福的百姓，讓世界各地蠻夷，全部都以入我華夏為榮。」

  「少師，我說的這些，你信嗎？」

  對於一個將死之人，朱瞻墉難得的透露了心扉。

  當然了，有些話是不能說的，不管對誰。

  這一點，朱瞻墉倒是沒有腦子一熱的就隨便亂說。

  要不然指不定會有什麼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