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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梟相 - 第137章 譚綸的愧疚字體大小: A+
     
      「我不想瞞閣老,更不會夥同旁人,但天下事有許多本是知不可為而為之。」

      高拱的兩眼茫然地望著譚綸,漸漸地,那目光中滿是痛恨,又透著一些陌生。

      「知不可為而為之?」

      高拱望著譚綸的目光漸漸移開了,然後慢慢搖頭,目光中滿是沉痛,「什麼不可為?無非是私心作祟。平日裡,裕王讓你讀《左轉》和《資治通鑑》,你從來都不以為然,讓你讀王陽明的書,你更是不以為然,說什么半部論語就可安天下!那現在我問你,孔夫子說的『知不可為而為之』是什麼意思!」

      譚綸低著頭,神情仍然是倔強。

      高拱:「聖人是告訴我們,做事時不問可不可能,但問應不應該!胡部堂戎馬半生,為國為民,對你有恩,僅憑著一些隻言片語就要行謀害之事,這也叫『知不可為而為之』嗎?」

      譚綸:「屬下從未行謀害之事,是胡松奇勾連嚴黨。」

      高拱跺了一下腳:「嚴黨!嚴黨!嚴黨現在做了什麼!你要置人於死地?是皇上下旨不准朝廷官員與嚴黨交往,還是說嚴黨官員犯下什麼滔天大罪,已有確鑿的證據!」說到這裡他昂起頭,深深地嘆道:「都說徐閣老知人善任,怎麼就用了你這樣的讓人做福建巡撫!」

      聽到這話,譚綸也怒了:「閣老!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只是不能擺在明面上來講,胡松奇在這時候勾結嚴黨,就是該抓!兒子犯錯,於情於理,我總該向部堂詢問一番,我這樣做有什麼錯嗎?」

      高拱:「我問你,抓人的事,背後指使的是哪些人?」

      譚綸抬起了頭:「您就不要問了,問了對您也沒有好處。」

      「也罷,我知道你不會說。」

      高拱也黯然了,顯然被譚綸這番話觸痛了心中最憂患處,一聲長嘆:「你不信我,也不願意信部堂,你信你心中的欲望和權勢,既然如此……這些信看或不看,你都要堅持今日的決定。他們拿你的名聲和前途兌棋子,拿忠於國家百姓的人為自己鋪路,你還得死心塌地地保護他們,還要說是為了大局,是為了國家!什麼國家!什麼大局!真剷除了嚴黨,將來收稅的銀子就都能收繳國庫?天下就能太平了?這一次,他們利用的不只是你,脅迫的也不只是我高拱。今日我也錯了,錯在被往日的成見蒙蔽雙眼,我真不願意看到,胡宗憲半生戎馬,到最後卻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更不希望遞刀子的人是你譚綸。」

      譚綸一怔,愣愣地望著高拱,「什麼信?」

      高拱打斷了他:「你願意抓什麼人,現在就抓著,但胡宗憲,你不能動,他患病在身,不能舟車勞頓,你若覺得為難,就說是我攔你的,等回到北京,我自會向皇上說明。」

      這時候,譚綸已經察覺到一些不對勁,便指著高拱手裡那一疊信件,「閣老,能否將這些信給屬下看一眼?」

      尷尬的沉默。

      張居正輕咳一聲,說道:「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高拱還是閉著眼坐在那裡,沒有接言。

      張居正只能硬著頭皮:「閣老,譚大人確實是誤會松奇和部堂了,大家都是為朝廷辦事,立場不同而已,宜解不宜結,還是給譚大人看看這些信吧。」

      「辦什麼事?立什麼場?」高拱還是閉著眼睛。

      張居正:「自然是四宗會講……」

      「會講?一群文人墨客聚在一起,用得著這樣興師動眾,大兵壓境?」高拱這時睜開了眼,目光盯向譚綸。

      譚綸一怔。

      張居正:「總不能真讓譚大人拿人吧……」

      見他這個時候還如此厚顏文飾,高拱那雙眼不再掩著鄙夷:「太岳,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譚綸站在這裡,不止是為了往胡宗憲身上潑髒水,還有站在這裡的在座的諸位!你張居正是徐閣老的弟子,是裕王欽定的世子講師,自然無需擔心什麼,但這盆髒水潑下來,趙雲安焉能有活路?於可遠焉能有活路?我又如何反駁?」

      張居正和譚綸都變了臉色,互相望著,知道這是逼他們攤牌了!

      張居正靜默了。

      譚綸:「閣老既然這樣說,屬下也不得不斗膽說一句了。鄒應龍一紙奏疏,直陳厲害,嚴世蕃依仗嚴嵩權勢,貪贓枉法,每次選官,以官品高低而定其價格;每逢提拔官員,以官員的肥貧收受高下不等的賄賂,以致不論人品,不論貴賤,不論才能,賄賂到位,不行也行,賄賂不到,行也不行,吏治大壞。鄒應龍絞盡腦汁寫的奏章,沒想到卻只是讓嚴嵩嚴世蕃倒台這麼簡單!嚴嵩倒台,竟像夏言一樣回歸江西,但到了南昌便不再前行,他想做什麼?嚴黨在朝中的黨羽都盼望嚴嵩復職,他們互相串連,利用各自的人脈,許以重金和升官,甚至說動錦衣衛對藍道行嚴刑逼供,逼迫他交代這一切都是徐閣老的指使。

      但沒想到,藍道行是替天行道,既不愛錢,也不惜命,遍體鱗傷躺在地上,嚅動著滿口是血的嘴喊:『你們誘我誣陷忠良,必遭天譴』!沒過幾天,藍道行重傷而死。嚴嵩眼看著復出無望,又趕上徐閣老欲以清廉冊重振朝綱,他不願意繼續等下去,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說到這裡,譚綸吸了口氣,深深望著高拱:「不知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朝鮮竟然派人算計世子,雖然失敗,卻也讓嚴嵩看到了新的希望。於是他派人竄訪岐惠王,也竄訪了您身後那位隱居的王爺!但凡當年有些影響力的藩王,他都秘密打探個遍,如今去往稷山縣的殺手和死士不知凡幾,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內閣給我的密信更是寫到,嚴世蕃還派人前往蒙古和日本,閣老,這些您不會不知道吧?」

      「你是說,胡宗憲助著嚴世蕃勾結外國和外地藩王,意圖謀反?」高拱猛一轉頭,目光像刀子一樣刺向譚綸。

      「我、我沒有這樣說……」譚綸慌了。

      「所以,你要以莫須有的罪名擒拿胡松奇?」高拱冷笑一聲,「然後以朋黨之罪,也將我們一併拿下?」

      這話說到了譚綸的心坎上。

      譚綸正想解釋什麼,卻被高拱直接打斷,「你犯不著解釋,從你揮兵包圍胡府,你所作所為就已經昭然若揭了!」

      譚綸:「我從沒這樣說,閣老若這樣認為,我無話可說。」

      張居正不得不接言了:「嚴世蕃是在謀劃著名什麼,但眼下並無確鑿證據,光憑一些口風就抓人,顯然是不合理的。更何況……就算嚴世蕃真的謀劃了,將來掌握確鑿證據,他嚴世蕃一個人,也並不能代表整個嚴黨派系。有很多人身不由己,也有很多人力圖反抗,比如部堂。」

      「部堂?」

      譚綸的眼睛望向了他,沉默了許久,才想到一種可能:「太岳你的意思,胡松奇見的人,不是嚴世蕃派來的人?」

      這時,床簾被緩緩拉開。

      胡宗憲緩緩坐起來,一臉和藹又蒼白的笑,「子理,你來了。」

      這一聲呼喚,讓譚綸怔愣了好久。

      「我已經等你多時了。」胡宗憲輕笑著朝譚綸招招手,「來,床邊坐。」

      譚綸有些猶豫。

      張居正連忙道:「難道還要讓部堂親自下床迎你嗎?」

      「不不……」譚綸趕忙走過來。

      戚繼光和俞大猷仍然虎視眈眈地望著他,見他過來也不肯騰挪地方。

      於可遠這時輕輕扥了一下俞大猷的衣袍,「將軍……」

      俞大猷這才萬分不滿地退後了。

      「什麼東西!」還極小聲地唾了一口。

      聲音雖小,但在場誰也不是聾子,都聽得一清二楚。

      譚綸臉唰一下變紅了,坐在床頭就像個提線木偶。

      實際上,他本就是徐階的提線木偶。

      「知道你難,萬事艱難,我們攜手共度時艱吧。」胡宗憲握住了譚綸的手。

      譚綸又愣了一陣子。

      抬起頭,就望向戚繼光那複雜難明的眼神,趕忙避開了。

      王正憲忽然開口:「話都講到這個份上,有些事不妨明說吧。汝貞,你講不合適,我來講。」

      「你又何必淌這個渾水?」胡宗憲皺眉。

      「若不想淌,我直接去稷山縣就好了,何必往你這績溪一趟?」

      王正憲望向譚綸,「子理,甭怪我話糙,挑你老師的毛病。時局到了現在,確實複雜,能看懂其中關鍵的沒有幾個人,你今日倘若不來,沒人會給你講這些,但你來了,為難我們了,我們不得不講給你聽。本意不是救你,說到底,這裡除了張居正,沒人和你是同心的,上頭都已經掐成這樣,拋開成見之談,巴不得你出事呢!」

      「王先生這話雖然直了些,卻是正理。」張居正道。

      「王先生,您但說無妨。」譚綸點點頭。

      「你願意聽,那我就還有講下去的意義。我且問你,清廉冊要不要施行?」王正憲問。

      譚綸又懵住了,「自然是要施行的,徐閣老和高閣老就這個議題,已經議過多次了。」

      王正憲笑了,「司禮監有明確答覆嗎?」

      「……」

      王正憲又道:「雖然為清廉冊設定了種種限制,但本著儒家的治世思想,這個東西若真出來,必定是掌權者能看的,但最大的掌權者,我們的皇上並不會看。如此一來,清廉冊的出現,等同於奪取了錦衣衛的差使,剝奪了皇上的一部分權力。子理,你覺得徐閣老會想不到這一點嗎?」

      譚綸那張臉有些驚慌了,定定地望著王正憲。

      他很想反駁,但根本沒有理由去反駁,因為王正憲說的都是再清楚不過的事實。

      清廉冊毫無疑問會搶錦衣衛的工作。

      最難辦的一點,過去是皇上一手掌握所有官員的情報,只要有把柄,想辦誰就讓錦衣衛辦誰。但有了錦衣衛,不止皇上可以辦人,能看清廉冊的人也有了這樣的權力。若是和皇上一條心還好,若不是一條心……

      嘉靖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任何一個合格的帝王,都不會允許權力以這種方式下放。

      常年和嘉靖打交道,又身居高位,徐階不會不明白這一點,但他還是提出這個相當過分的要求。

      為什麼?

      要麼嘉靖和徐階是在搭擂台唱戲,雙方都清楚這件事最終一定無法落實,但就著這個由頭,可以達成各自的目的。

      要麼徐階是真想死。

      譚綸此刻腦海里宛如浪潮卷天。

      「還請先生指教。」譚綸躬下了傲然的腰身。

      「就算清廉冊真的有了,他徐階也不敢執掌,這就是個燙手的山芋,誰拿了誰就該死。他徐階無非是想利用清廉冊,將那些按捺不住心思的嚴黨官員一網打盡,讓權力集中在自己手上。可就是這個想法,他也註定不能達成。」

      王正憲轉對張居正:「我想,太岳之所以願意跟著來胡府,也是因為看清了這一點。」

      「嚴黨並非皆是誤國之人,我想,老師也未嘗不明白這一點,但你方唱罷我登場,總要有個出來反對的人,也要有個出來贊成的人,不能一桿旗打倒,方是長久之計。」張居正道。

      「大家都懂歷久彌新的道理,都懂得分寸,都得保留,唯有你譚綸像個愣頭青,把事情做絕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其實譚綸多少已經明白了。

      「清廉冊是這個道理,打壓嚴黨同樣是這個道理。嚴黨雖然是兩個字,裡面的人太多太雜,你將所有人歸到嚴世蕃那裡,他嚴世蕃是什麼人?和與胡宗憲並談嗎?若真為大局著想,為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著想,像部堂大人這樣的有功之臣,就該力保!」高拱話說得鏗鏘有力,同時將那疊信甩到譚綸面前。

      譚綸顫抖著手,將信一封封讀完後,冷汗已經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撲通一聲——

      譚綸跪倒在胡宗憲床前。

      「部堂,我錯了!」

      「哎。」

      胡宗憲朝著戚繼光使了個眼色,「誰都有看錯的時候,子理,你是可塑之才,還有大好的未來,不要因為這件事把名聲損了。」

      戚繼光將譚綸攙扶起來。

      「元敬……」譚綸望著戚繼光。

      戚繼光也長長嘆了一聲:「身在局中,我們都身不由己,譚大人,無需如此。」

      場面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

      外面的雨漸漸停歇了,風也消去大半。

      胡宗憲望向戚繼光和俞大猷:「元敬,志輔,你們倆一會便跟著子理走吧,去稷山縣,該怎麼做,是錯是對,不要有自己的想法,全按著子理的意思去辦。」

      「部堂!」

      俞大猷發出了不滿。

      胡宗憲沒有搭理俞大猷,而是望向譚綸:「子理,松奇你也押走,事情總要有個處置的過程,該怎樣審也無需留情,我想,時間終究會給我胡某人一個公道。」

      眾人明白,胡宗憲這是在安排後事了。

      「嚴世蕃已經回了江西,閣老還在南昌,你們走後,我會去南昌尋閣老,靜待事態發展。這最後的一錘到底砸落何處,我不願去想了,但求不逆本心,不失國,不失民,不失忠義二字。」

      話音落下,胡宗憲再次躺下,緩緩闔上雙眼。

      眾人彼此望望,終究沒有再多言。

      績溪一行並沒有按照他們預料中的發生,胡宗憲不願向自己的老師發難,卻走向了一條讓所有人敬佩的路。

      雖有諸多瑕疵,胡宗憲不失為君子。

      跟在眾人的身後,於可遠慢慢退出了胡宗憲的房間。他想著,待塵埃落定之後,仍然不願與嚴黨劃清界限的胡宗憲必定會受到拖累,恐怕病死獄中仍然是他最終的宿命。

      結果是一樣的。

      過程稍有變化。

      他與戚繼光、俞大猷的關係更親密了。

      而趙雲安……此時卻成為人群中的一個孤鳥,備受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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