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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梟相 - 第42章 忠孝兩難全,各人前程字體大小: A+
     
      古寺離縣城並不算近,坐落在海邊。

      其實,山陀寺在遠近不算聞名,但能面朝大海而建,便足以說明寺廟有能人。因為,古代最信陰陽五行之說,水屬陰,廟宇亦屬陰,二陰結合,往往會藏污納垢,招來不正之風。從古至今,坐落在海邊還能香火不斷的廟宇極少,一般都是名寺,或有真正的能人鎮壓。

      戚繼光、俞大猷等人騎馬而行,於可遠、李袞和林清修三人,則搭乘王正憲的馬車。

      被孔愈請出二堂時,於可遠也有些驚訝,雖然胡宗憲能來東阿,本就是他意料中的事情,但如此趕巧,和王正憲撞上,多少有些「天公作美」的意思了。

      孔愈不僅給了浮票,還當著他的面,將所有關於自己的案卷撕毀,並揚言要嚴厲懲處那些想要往他身上潑髒水的刁民。

      於可遠當然不會給那群人求情,沒有添油加醋,伺機報復,已經是他大發善心了。

      山路崎嶇,且積雪不化,騎馬的還好,坐馬車就很顛簸了,這一路行得並不快,日照西斜時,眾人才遠遠看到古寺的輪廓。

      李袞裹著棉袍,縮了縮脖子道:「真冷啊!」

      林清修也往火爐前靠靠,敬畏地望著王正憲,「先生,要不將窗簾拉上?怕您著涼。」

      「無妨。」王正憲穿得不比幾人少,「我年少時,仗著父親留下的名聲,也在軍中混跡過一段時間,身子骨並不比你們年輕人差。況且,這山色迷人,是越看越少了。」

      山里二月的冷風,就像不請自來夜客,愛在馬車外吹打,車環兒搭搭地響了一陣,車內就都是風的聲音了。

      很快,眾人瞧見雪地一片的火紅。

      那是親兵隊高舉的火把。

      眾人從馬車下來了。走到山陀寺門口,抬頭便是一望無際的天空,和廣闊洶湧的浪潮,寺雖小,卻有一種不衰的感覺。除了寺外整齊劃一的親兵隊帶著人間煙火氣,進入寺內,並無他人,寂靜的空氣中,幾隻鳥兒唱歌。

      一個老和尚走了過來,向眾人問好,眾人也向他一拜。

      「胡施主在海邊,諸位施主請隨我來。」

      剛拜完,老和尚便疾步引路。

      於可遠一邊跟著走,一邊打量這間寺廟,牆上還有「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大字,脫落的塵土,一看就知道有些年頭。這些建築物的木樁經過時間的侵蝕,有一些外皮已經剝落,顯得過分破舊。

      再往裡走,就是一條曲徑,由青石鋪就。路的盡頭,通往無盡的大海。

      忽然——

      王正憲失聲喊道:「汝貞!」

      於可遠順著王正憲的目光一望,便看到夕陽漸斜下、潮漲怒波中那抹瘦弱的身影。

      胡宗憲站在岸邊,像是在望著前面海與風搏鬥的壯劇,風乘著這機會震撼他的身子,臉和手……一定像著了利刀似地發痛吧?

      一個浪打來,那白沫直接打濕了他的腳背。

      這時,戚繼光和俞大猷已經衝到岸邊,將胡宗憲攙扶過來,並找後面的親兵要了一個厚厚的毛毯,鋪在石頭上,扶胡宗憲坐了下來。

      於可遠、李袞和林清修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浙直總督啊!這樣一位封疆大吏,竟然會穿著薄衣頂著刺骨的寒風和冰冷的河水……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詞:求死。

      李袞和林清修當然猜不出原因。

      於可遠卻想到了什麼,然後輕輕一嘆。

      王正憲有些懊惱,也十分焦急,「知道你難,但這種時候,怎麼能犯傻氣?」

      「你來了。」

      胡宗憲坐在毛毯上,面無表情地朝著王正憲點點頭。

      「哎!」

      王正憲挨著胡宗憲坐了下來,「自從年前你來東流書院,同我講那些泄氣的話,我就知道,你早晚要出事!怎麼勸都不管用,叫我如何是好?叫元敬和志輔如何是好?」

      「我若死了,倒也太平。」

      胡宗憲眼底終於閃出了一抹光,然後朝著戚繼光和俞大猷望了一眼,道:「我若死了,元敬和志輔就不會這樣難做。」

      戚繼光蹲了下來,將手放在胡宗憲的腿上,握住他的雙手,「部堂,您艱難,我們也艱難,我們共濟時艱,早晚會好起來的。」仟仟尛哾

      俞大猷眼眶通紅,強忍住淚,站在那硬著脖子道:「部堂,不是屬下多嘴,按您的脾氣秉性,若是繼續這樣猶豫不決,早晚要被嚴閣老害死的!」

      王正憲手一抖,「局勢真到了這樣的程度?」

      俞大猷瞅著胡宗憲。

      胡宗憲還是沒有表情,漠漠地道:「說吧。」

      俞大猷這才道:「先生,去年您和部堂徹夜交談,對朝局分析得足夠透徹。其實我們都明白,景王的病是好不了了,嚴黨已經窮途末路。但常言道,兔子急了還要搏鷹。正因為嚴黨看不到出路,註定失敗,他們才敢放手一搏。這對百姓,對朝廷,原本是件好事,能夠加快嚴黨的衰落。奈何,嚴世蕃那賊子不知聽信了誰的讒言,竟要部堂向朝廷請命,立刻進攻倭寇老巢,同時還……」

      「還什麼?」王正憲急問。

      於可遠開口了,「無非養寇自重,圍寇不絞。倭寇不可不滅,也不可全滅。」

      王正憲深深地望了一眼於可遠,然後轉頭看向胡宗憲,「我明白了。」

      俞大猷接著道:「就是這個意思。部堂若是奉命,與通倭嫌犯有何兩樣?我們這些年折損的兵將又是為什麼?若不奉命,嚴黨恐怕支撐不了多久,不免損了嚴閣老與部堂的師生情誼。」

      林清修一向懷揣著心中大義,聽到這樣的話,立刻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學生想講幾句。」

      胡部堂抬頭看了一眼,然後點點頭。

      林清修深吸一口氣,「自古忠孝兩難全,聖賢若遇此事,皆會移孝作忠。部堂若是覺得難辦,何妨效仿聖人,移對老師的敬順之情,改對朝廷百姓的忠愛之意?百年之後,部堂也必會青史留名。」

      胡宗憲將眼神收了回來,「我不求青史留名,但求所作所為,上不愧君師,下不愧黎民百姓,中不愧自己。」

      林清修也沉默了。

      「心寒吶!朝局如此,世事皆如此。汝貞,你立刻向皇上請辭,告老回鄉吧!」王正憲道。

      胡宗憲:「若能抽身,我早就抽身了。辭呈遞上去,也不是一回兩回。」

      王正憲:「那皇上如何說?」

      俞大猷生氣地道:「部堂的奏疏皇上沒有看到!直接原疏擲回!每次都是嚴閣老給部堂寫駁回的公文,依我看,這壓根就是嚴世蕃從中作梗!」

      王正憲沉吟了一會,「或許,也有皇上的意思。」

      俞大猷又是一愣,涉及皇上,無論他如何不滿,也不敢肆意妄言了。

      這時,那個老和尚從遠處走了過來,站在胡宗憲面前,「汝貞。」

      胡宗憲連忙給一旁的戚繼光使了個眼色,戚繼光攙著胡宗憲站起身。

      胡宗憲很恭敬地朝著那老和尚行了一禮,「大師。」

      「你有病在身,這些虛禮就不必了。你和王施主今晚就住在西廂房,其他人,住在東廂房。蠟燭我已備好,若有需要,提前說明,我要休息了。」

      老和尚說話很不客氣,胡宗憲也不懊惱,依舊畢恭畢敬地道:「有勞大師,這裡無事,您休息便是。」

      老和尚點點頭,轉身時停頓了一下,然後輕嘆道:「風吹屋上瓦,瓦落破吾頭。吾不怨此瓦,此瓦不自由。你執念太深,早年間,我救過你一次,至今不改。明日我便不收留你了,早些去,免得禍及於我。」

      胡宗憲怔了一下,望著老和尚遠去的背影,深深一拜道:「大師珍重。」

      老和尚並未轉身,只是擺擺手道:「欲忘難忘,不如不忘,不忘則忘,乃至忘忘。」

      目送老和尚遠去,直到背影消失,胡宗憲才重新坐回毛毯,喃喃道:「吾不怨此瓦,此瓦不自由……不忘則忘,乃至忘忘……大師在給我指明路啊!」

      王正憲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真沒想到,東阿縣會有這樣的一位遺世高人。汝貞,外面風刀太緊,我們進屋談吧。」

      「不急。」

      胡宗憲仿佛決定了什麼一樣,整個人的精氣神重新煥發了,他慢慢挺直腰杆,然後打開衣襟,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裹嚴密的捲軸。

      於可遠一眼就認出,那是他和高邦媛共同繪製的鳥船草圖。

      胡宗憲並未將捲軸攤開,而是將其遞到於可遠面前,道:

      「這裡面,我重新放了三張宣紙,與你畫的那張大小等同。我和戚繼光、俞大猷研究過,你這個東西,對我軍在海上與倭寇作戰極有幫助,但還缺少很多細節。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擔心左寶才在院試為難,你放心,我會出面為你作保,院試時也會到場。況且,有徐閣老,高拱和張居正做保人,連裕王也署名,左寶才再想不開,這件事他也得掂量掂量。縣試快開考了,這幾日你用心複習,等縣考結束,我來向你取完整的圖紙。」

      於可遠慎重地接過捲軸,又慎重地點頭道:「是。」

      其實,剛開始看到胡宗憲這番模樣,他甚至懷疑胡宗憲會為嚴嵩而延緩與倭寇的決戰。但經過那個老和尚的指點,胡宗憲似乎想通了,並著手做準備。

      這對胡宗憲來說未必是好事,對嚴黨來說一定是壞事。

      但除了這些人,對旁人是極好的。

      鳥船的圖紙就算完整畫出來,填上所有細節,從尋找材料,到研發製備,為其制定專門的戰術,再進行演練,這一套下來,至少也得一年的時間。

      抗倭軍功一定是跑不掉的,但得晚些才能到手。

      於可遠倒也不急,這個時候,他連縣試都沒考呢,得到軍功就太耀眼了,會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一年後,自己大概進國子監了,那個時候最合適。

      聽到二人這樣對話,王正憲、林清修和李袞都很好奇捲軸里到底是什麼東西,但也不好過問,只能悶在那裡瞎捉摸。

      俞大猷忽然開口了,「部堂,有個事請您示下。」

      「什麼事?」

      「俞占鰲歸隊了,這段時間,他一直跟在於可遠身邊,也見證了不少事。剛才聊得匆忙,還沒來得及向部堂介紹。」

      然後指著林清修和李袞道:「這位是李袞,前任東阿知縣李孝先之子,是個不錯的苗子。屬下想著,縣考之後,無論成績如何,都帶他到軍中歷練。若考中,便效仿趙雲安,當個幕僚,一邊準備後面的考試,一邊積攢軍功。若考不中,就按照生兵蛋子訓練。部堂以為呢?」

      胡宗憲道:「總該問問人家的意思,再來討我的示下。」說完就望向李袞。

      「啊?」李袞不由瞪大了眼睛。

      「這是好事,你還啊什麼?」於可遠瞪向李袞。

      他聽出俞大猷話里的意思了,其實不止李袞,林清修也是,這段時間跟在自己身邊,知道了太多事,若是繼續留在山東,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俞大猷安排他,是在幫自己鋪路,也是盡力掃清通倭結案的一些障礙。

      李袞還是有些懵,他雖然從小就對讀書不感興趣,若非李孝先硬逼著自己,早就投身軍中了,但直接投身俞將軍麾下?好事來得未免太突然。

      見李袞似乎有些猶豫,俞大猷這個直性子忍不住了,「看你小子也是個蠢直的,話不妨說明白些。你父親通倭的嫌疑肯定是洗不清的,將來結案,你們全家都要流放。你這時候若是參軍,將來便可免受流放之刑,這是其一。你和於可遠走得太近,這並不好,會讓人抓住暗通偽證的嫌疑,把你扔進軍隊,讓你到前線殺倭寇,不僅可以洗清這份嫌疑,也是防止你被左寶才那伙人威逼利誘,畢竟你聽見的太多,吐出不該吐的消息,會將局勢攪得更亂。」

      李袞張了張嘴,還在思考這番話。

      俞大猷卻不再搭理他了,而是望向林清修,「你家世更清白,但腦子不好,想事情太簡單,空有文人風骨,這是最害人的,容易被人利用。軍隊不適合你,但你也不能繼續留在山東了,我會把你安排到浙江,明年就在浙江參加鄉試吧。」

      在說到李袞時,林清修就猜測自己也要被安排,所以,俞大猷剛說完,他立刻便點頭道:「請容我回家一趟,待向父母詳稟此事,立刻就照著將軍的吩咐前往浙江。」

      「這事倒是看得挺透,還不算個酸儒。」

      俞大猷努著嘴道。很顯然,他對林清修剛剛所講的「移敬順作忠」很不滿意。其實也確實如此,未經他入苦,便講些冠冕堂皇的聖人至理給人指點,是典型的書生之言。

      這時,李袞也想通了,「將軍,我願意投身軍中!」

      李孝先早就在給家裡的信中暗示過難以自保,他早有心裡準備,這會只是盼著自己能在軍中建立功勳,向朝廷請命,免掉一家人的流放之刑。

      一番詳談之後,胡宗憲在王正憲的攙扶下,進了山陀寺的西廂房,於可遠等人進了東廂房。

      洗漱之後,於可遠在床上躺下。

      左邊是李袞和林清修,右邊是戚繼光和俞大猷,五個人的呼吸聲都很急促,明顯,沒誰能睡得著。

      「還不睡,都亂想什麼呢?」俞大猷問。

      戚繼光打趣道:「明明是你自己睡不著,還反問我們?」

      俞大猷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對戚繼光講:「嚴世蕃那封信來得太突然,我本以為,部堂這次不會拿出那道捲軸,要順從嚴世蕃的意思。那麼好的一艘……額,一個東西,就要被淹掉了。沒想到……老和尚幾句話,竟然會讓部堂改變想法。」

      「部堂心懷天下,只是一時迷茫,老和尚話雖有用,若部堂沒有忠君愛國之心,說什麼都沒用。」戚繼光道。

      「是這個道理。」

      俞大猷忽然偏過腦袋,對準於可遠,兩雙眼睛瞬間碰撞在了一起。他摸著於可遠的腦袋瓜,好奇地問:「你這裡都長了些什麼啊?真想撬開看看。」

      「……」

      於可遠苦笑一聲。

      「我家那傻大兒,就不像你這樣聰明,不愛讀書,連兵法都不想背。他要是能像你這樣,該多好啊。」俞大猷感慨道。

      「你還年輕,多生幾個,總有一個順心的。」戚繼光又道。

      「順心的沒生出來,不順心的就要把我氣死了。」俞大猷幽幽道。

      這時,門外傳來了沉悶又空靈的木魚聲。

      是老和尚在敲。

      於可遠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應,像是冥冥中命運早有註定一樣,他起身了,披上薄薄的外衣,推開門,朝著老和尚敲木魚的佛堂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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