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騰熟門熟路地在車上點完了餐，接著就把車停在了一旁。他把手裡的食物遞給盛朵：「不好意思，請你吃這種便宜的東西。」

  盛朵無所謂地笑了笑：「沒關係，肚子餓的時候吃什麼都是美味的。」

  厲雲騰咬下一大口漢堡慢條斯理地嚼著。幸好，盛朵出現了，讓他覺得還不至於陷入絕境。

  要是她沒有出現呢？厲雲騰也不知道自己會怎樣，可能就在車裡這麼坐一晚上吧。

  「你……你在國外的時候也經常吃漢堡嗎？」厲雲騰開始努力尋找兩人之間的話題。

  「對，德國的香腸我吃不慣。吃了一次，就反胃得厲害。要是有時間就自己做點簡單的菜，可基本上每天都很忙，就只能用漢堡來對付了。」

  「哦。」

  短暫的沉默後，厲雲騰又說道：「那幾年，是不是很辛苦。」

  盛朵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不，很充實。我學到了很多，也成長了很多，與我而言，這是一段寶貴的精神財富。我從來沒有覺得苦，更沒有後悔過。」

  「那就好。」厲雲騰低下頭，喃喃道。

  自從知道盛朵離開的真相後，他一直都很愧疚。他無法想像盛朵當初一個人去異國他鄉的時候，都經歷了些什麼。不管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只是想安慰自己，至少他心裡能夠好過一點。

  盛朵把一張紙巾墊在了手上，做醫生以後，多少有點潔癖。

  「過去的事，我不怪你，更沒有恨過你，你不必對我感到愧疚。今天，陸師兄都告訴我了，你突然從醫院辭職的原因。我知道成為一名出色的外科醫生，一直是你的夢想，你不應該這麼放棄。」

  厲雲騰盯著盛朵，不肯放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那時候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一個人去面對我的父母，我很抱歉。但現在，既然我已經知道真相了，就不會再重蹈覆轍。朵兒，我不想給你壓力，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不要再把我推開。」

  盛朵被這番話感動得快要掉眼淚，她低下頭，輕聲說：「我也有責任，讓你一個人獨自承受了那麼多……」

  想起厲雲騰曾經因為自己得過抑鬱症，她的淚水就止不住往下掉。當年的事現在看來，無法判定到底誰有錯，說到底就是他們對於感情都太不成熟了。換成現在的處境，興許就不一樣了。

  盛朵別過頭，擦了擦眼角：「你真的打算離開醫院嗎？」

  厲雲騰抿了抿嘴角：「其實從小我一直跟我爸關係不好。總覺得小時候他對我太嚴格，老打我。這一次，公司出了事，我才發現，原來他已經不年輕了。對於這個家，我似乎從來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這次該我回去替他分憂了。」

  說完，他跟沒事人一樣衝著盛朵笑了笑：「你別聽陸濤胡說八道，別內疚，這件事也不全是為了你。」

  盛朵知道他這麼說只是想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心裡愈發不是滋味了。可她在這方面根本就幫不上忙，又能怎麼辦呢？

  兩人邊聊天邊解決了這頓飯，心結也打開了。

  厲雲騰擦了擦嘴，重新發動汽車，他的狀態看上去比剛才好太多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

  盛朵也系好了安全帶：「我不回家，你送我回醫院吧。今天本來就是我值班，是陸師兄替我的。」

  到了醫院的門口，厲雲騰緊緊握著方向盤，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外科大樓，心頭一股酸澀涌了上來。

  多少個夜晚他在這裡奮鬥，現在卻回不去了。

  「就算離開了一院，你還是可以回來看我們的。」盛朵看出了他臉上的失落，柔聲安慰道。

  「我沒事，你忙吧。」厲雲騰收回了視線，隨手打開了車門的鎖。

  盛朵打開了門，半邊身體剛探出去，又坐了回來。她盯著厲雲騰的眼睛看了三秒，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就抱住了他。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永遠開心。」

  厲雲騰的一雙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不是一場夢。

  他輕輕地推開了盛朵，撫上了她的臉，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了一吻：「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離開醫院後，厲雲騰從零開始，學習著公司的事務。雖然從來沒有接觸過，但他頭腦聰明，才兩個星期，就已經掌握七七八八了。

  葉司南認識他這麼久，第一次見他這麼拼命，人也瘦了一大圈。忍不住調侃道：「喲呵，浪子回頭啊，穿著一身西裝，還挺像回事。」

  厲雲騰抬眼：「你能不能說句人話，成心來找茬的是吧？」

  葉司南漫不經心地拿起辦公桌上的木雕擺件，左看右看，不錯，的確是個好東西。

  厲雲騰急了，生怕他一個手滑，就把自己的寶貝給摔了：「你當心點！說吧，到底來找我幹什麼，我現在忙得焦頭爛額，沒功夫跟你開玩笑。」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關於厲大少爺的驚人舉動，坊間有不少傳聞，就想來證實一下。你真的是為了那個前女友，才決定來管理公司的？」

  厲雲騰重重嘆了一口氣：「我跟我爸都立軍令狀了，只要我能挽救公司，他就不會逼我娶金依婷。當然，公司現在的資金鍊出了問題，我作為厲家的一份子，無法袖手旁觀。前段時間發生在醫院的事，你也知道了。所以，我到底為什麼會願意接管公司，現在根本回答不上來。也許，各方面都有原因吧。」

  葉司南突然想起了什麼：「醫鬧那件事，我覺得更像是被人操控的。我調查過李志剛，他們一家人憑空從海市消失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消失了？」厲雲騰眉頭緊鎖，意識到事情不簡單，「他的傷勢沒有康復，根本不宜移動。況且，他那幾個親戚也不像是能夠提供優質醫療條件的人，他們能去哪兒？」

  「這就是問題所在。況且那個姓楊的律師可不是一般的律師，他可是在美國開律所的，在德州的華人圈很有名氣，哪是那幾個小混混就能請得起的人？」

  「原來是剛回國，難怪我從來沒見過他，還以為只是個沒名氣的小律師呢。」厲雲騰頓了頓，「我也不跟你客氣了，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得趕緊解決資金問題，下午還要跟幾個供應商一起吃飯。」

  葉司南拍了拍他的肩：「都是兄弟，客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