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知道丁主任這下是真的動氣了，安撫道：「什麼叫我們想幹什麼？大家的目標都一致，就是想妥善地處理好這件事，你可千萬不要有別的想法。」

  「那為什麼專家組沒有我，難道說你們覺得我不夠格嗎？」

  「你這是什麼話！你不夠格，那誰還有這個資格？院裡是覺得你這段時間太累了，還有帶一群博士生，所以不想讓你有太大的壓力。」

  丁主任也不是好糊弄的，他強壓心中的怒火：「老周，我們也是認識幾十年的朋友了。我不跟你繞歪圈子，你也別跟我打官腔，我想知道，憑什麼我不在專家組的名單內。今天這件事不是你不想說就能不說的，我一定要知道答案！」

  院長面露難色，可看丁主任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只好和盤托出：「還不是網上那些人給鬧的。他們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你是小厲的導師，非一口咬定說你會包庇他，就……」

  丁主任哪受過這種窩囊氣，頓時大發雷霆：「這幫人是不是瘋了，就因為我是他導師就認定我徇私？這是什麼狗屁邏輯！前幾天還吵著要派最權威的專家過來，現在又公開反對我這個專家，怎麼什麼事都是他們說了算！」

  厲雲騰心裡難受極了，因為自己，卻連累了丁主任，什麼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重複道：「沒關係，我相信專家組一定會調查清楚的。」

  丁主任怒氣沖沖地打斷他：「還相信什麼？現在明擺了連我也信不過。老周我告訴你，這幫人這麼個搞法，今天給醫院潑髒水，明天就會來我們外科靜坐拉橫幅，就差貼大字報了！」

  「沒那麼嚴重，我已經跟保衛科還有派出所都聯繫好了，無論如何都不能擾亂醫院的秩序。」

  丁主任余怒未消，他一再堅持要採取公開聽證，除了專家組的成員，就連病人家屬和媒體都要在場。

  他們既然已經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那麼就索性鬧大，一次性把過程全部都說明白。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後，丁主任越想越不妥：「公開聽證你還是別來了，我就說派你去其他醫院學習去了，到時候視頻就可以了。」

  「這個說法沒人會相信的。」

  「愛信不信！反正就這麼說，一切責任我擔著，你就別管了。」

  厲雲騰有些無奈：「我是當事人之一，怎麼可以缺席這麼重要的場合，況且遇事逃避也不是我的風格啊。」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什麼風格！」丁主任怒不可遏，說話都顫抖了，「那群人能把媒體找來，肯定就不是善茬。你能避則避吧，還有這幾天先放假，等網上這件事的熱度過去了再說。」

  厲雲騰知道主任的用心良苦，只好回道：「那至少讓我跟15床談完話吧。他的病一直都是我跟進的，明天就要上手術台了，我想有始有終。」看書喇

  「隨便你。」丁主任掃了他一眼就氣沖沖地走了。

  厲雲騰調整好心情後就去了病房。

  15床的病人是一位60多歲的大爺，因為腰疼得受不了才來醫院治療的。明天他要做的就是一個微創的脊椎手術，難度不大。

  厲雲騰叮囑完術前的注意事項後剛要離開，就聽到隔壁床的一個中年男人搖頭晃腦地說：「哎呀，大叔，你還敢找他開刀啊，真不怕自己在手術台上下不來啊。」

  大爺被嚇得一愣：「話可不能亂說啊，厲醫生人很好的，技術也好，我信得過他。」

  男人收起手機：「一看就知道你不上網，連外面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現在誰不知道他是個黑心醫生，為了報復，鋸了人家一條腿。那個人也造孽，家裡唯一的勞動力，還有個老娘要養，現在全完了。」

  厲雲騰沉著臉走到男人面前：「事情的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你可不能亂說話，否則要負法律責任的。」

  男人根本不害怕，繼續陰陽怪氣：「喲，還威脅起人來了。網上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還能假的了？要我說，就該好好懲治一下你這種黑心的醫生，不然我們也太危險了。」

  周圍的病人都用一種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厲雲騰，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芒刺在背的感覺。

  「16床，這是公共場合，你要是在胡說八道打擾其他病人治療，我只能給你換病房了。」

  「我不走你能拿我怎麼樣？醫生，快來人啊，我不舒服。」

  「吵什麼？16床，你注意一下影響。」

  厲雲騰一聽這聲音，心裡一震，是盛朵來了。

  男人一看見有人來了，立刻就演起了戲：「他威脅我，說要把我丟出去，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快管管。」

  「整個過程我都在外面聽見了，根本就是你蓄意挑事。還有，厲醫生是個好醫生，我希望你說話能夠負責任。」

  男人一聽，見這招不好使，索性罵罵咧咧地躺下了。

  大爺看了看厲雲騰，見他臉色難看，想了想還是戰戰兢兢地開口了：「厲醫生，明天的手術是你給我做嗎？」

  厲雲騰看著大爺小心翼翼的表情，強顏歡笑道：「不是，我明天還有其他的手術。」

  「哦，這樣啊。」

  大爺輕鬆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厲雲騰的心，他握緊了雙拳，低著頭走了出去。

  盛朵趕緊跟了上去：「那些話你別相信，我們大家都相信你。」

  「這其中包括你嗎？」

  「我也相信你，你是個好醫生。」

  厲雲騰臉上的表情輕鬆了不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放心吧，當醫生這麼多年，什麼風雨沒見過，這點小事打不垮我的。我先走了，你回去值班吧。」

  他幾乎是搖搖晃晃地出了醫院的大門，門口的保安按例跟他打招呼，他也是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做太多的回應。

  回到家後，厲雲騰仿佛被卸去了一身的力氣。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要離開醫院，可他不希望以這種方式離開。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家裡和公司的事已經夠讓自己煩心了的，現在還出了這檔子事，真的該去廟裡拜拜了。

  正當心煩意亂時，葉司南的電話就過來。

  「你怎麼樣，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有，找人去把那幫鬧事的人扔進大海，我就能安枕無憂了。」

  葉司南在電話那頭笑出了聲：「還知道開玩笑那就是沒事。算我白擔心你了，朋友一場，有事儘管開口。」

  「那肯定啊，就咱倆這交情，我有事不找你還能找誰？整個海市都知道，就沒有葉司南擺不平的事！」

  「少貧嘴，你好好休息，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