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萬劍學宮戰隊集合。
戰隊成員陸續趕到巫山鎮夏言宅子裡,其中西王女和東太虛兩人,夏言早就認識了。
最後一個小隊成員,夏言昨晚跟屠蘇打聽了一下。
北校區的范必安,能從萬劍學宮那麼多學生中脫穎而出,這人自然不簡單。
打聽下來結果巧了,這人也是巫山劍會的首席。
北崑崙李巨靈是五年前的那屆首席,南御劍屠蘇是三年前那屆。
中間四年前那屆劍會首席,就是這位范必安。
在南御劍、西王女、東太虛崛起之前,北校區先後出了李巨靈和范必安兩位首席,這兩人也常常被人相提並論。
而范必安,據傳熟讀萬劍學宮藏劍閣所有劍譜,並且融會貫通,劍無常形,被譽為「無常劍」。
只是後來李巨靈破入先天境,同時其他校區也有變異劍種先後破境,范必安在名聲上才漸漸跟不上了。
後來的學宮四大首席,他是被摘出去的,畢竟他不是變異劍種,修為也沒進入先天境。
不過這位「無常劍」在選拔賽里的表現,據說極具統治力,一手劍術出神入化,一路輕鬆碾壓。
這天上午,這人站在面前,夏言心想果然是奇人異象。
他也是為了等大論劍掛著學籍不畢業的,跟陳文炳同一屆,比自己和李巨靈小一屆。
按說年紀應該跟自己差不多,結果夏言一看這面相,這人怎麼都得有四十歲了。
頭髮花白,臉色蠟黃,雙目無神,背都有些駝了,整個人看上去疲憊不堪。
一開口,聲音黯啞:「在下范必安,見過隊長。」
這話不是沖夏言說的,而是夏言身邊的屠蘇。
南御劍趕緊還禮:「范首席不必客氣。」
范必安微微點點頭,目光轉向了夏言:「想必這位,就是夏首席了。」
夏言抱拳拱手:「見過范首席。」
小隊全員五人全員到齊,以南御劍屠蘇為首,直奔巫山鎮的飛鶴店。
五隻飛鶴騰空而起,取道南疆十萬大山。
人在飛鶴背上坐著,夏言對這趟任務,一開始有些心不在焉。
老爺子還在京城坐牢,未來老丈人據說是去營救了,可到目前為止還沒消息。
按說問題不大,可自己這一走,陳文炳就算用飛鴿把消息傳過來,自己暫時也接不到。
不過轉念一想,要想真正解決老爺子這樁事,自己在論劍上的成績至關重要。
既然賽制已經不是個人擂台賽了,而是團隊賽,那就是一榮俱榮,一毀俱毀。
小隊成員之間確實是要磨一磨,彼此加深了解。
目前其他學宮的隊伍配置,夏言還不清楚,就萬劍學宮的這個配置,他大體上還是滿意的。
因為一行五人,就數自己境界最低,哪怕范必安都是後天五重巔峰,半步先天境。
人家不嫌棄自己已經很不錯了,自己實在沒資格嫌棄人家。
所以重中之重,還是趕緊提升境界。
之前十五日運河行程,兩日晉中之行,一日巫山鎮。
有這十八天下來,夏言的境界一直在攀升。
他一旦閒下來了,就動用紫府神念加快元意轉換,有事兒了那就誅仙劍託管,慢是慢一些,但好歹也在提升。
尤其是十五天在船上,閒下來的時間比較多。
此前夏言迫於壓力,冒險把境界拔到了後天四重元意洗髓,解鎖了不少劍術上的絕招。
結果真到了老爺子身邊,他只是藏了一劍,蓄勢待發,最後沒發出去。
也幸虧是沒發出去,否則就他剛剛來到後天四重的身體能力,解鎖歸解鎖,代價也必然不小。
而到了現在,他已經四重中期,肉體尤其是骨骼的強度大大提升。
在後天劍術上,已經沒有任何掣肘。
只要是近身搏殺,夏言自問不懼先天境。
可人家先天境,是有先天劍罡的,之前荊飛白就演示過。
當然老荊斷河那一劍,多少有些超標了。
夏言自己也知道,正面對敵,劍術哪怕再高明,也被劍罡壓著先手。
七步之外劍罡快,七步之內劍罡他娘的又准又快。
單挑還行,夏言能用戰鬥意識彌補,還有誅仙劍作為底牌。
群架那就歇菜了,人家用劍罡遠距離對轟,自己提著把劍能幹啥?
因此真到了論劍正賽,乃至後面的大論劍,不入先天境,那就是個打醬油的。
從巫山山脈到南疆這一路,夏言專心致志地用紫府神念轉化元意,加快修煉進度。
到了次日天明,夏言也總算把四重巔峰境界所需的元意虧空,給填滿了。
四重巔峰,骨骼已經被元意洗成了鋼筋鐵骨,凡間一般的兵刃已經不能傷及肉身。
如果不是修行劍道,而是武道,這個境界是很可怕的,肉身既兵器。
可惜夏言修得是劍道,拳腳上沒活兒,還是拿把劍砍人,那就差不太多,也就身體更扛揍一些。
戰力其實提升不大,打人還是那個水準。
只是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後天四重巔峰離先天境,到底是越來越近了。
而經過這一天一夜的飛行,南疆十萬大山,也越來越近了。
這是一片極為廣袤的區域,面積足有上千萬平方公里,大小山脈縱橫交錯。
十萬大山的說法,可能多少有些誇張,可大大小小十萬個山頭,那是只多不少的。
到了這天中午,飛鶴落地。
一行五人坐下的這五頭飛鶴,南御劍坐得是頭鶴,智慧極高。
南疆山區妖獸眾多,有不少是飛行妖獸。
頭鶴不會帶著自己小弟去給人家當糧食,說什麼也不往前飛了。
於是接來下的路程,五人只能步行。
好在事發地點溪水村的位置,不算很深入。
范必安身上帶著南疆地圖,拿出來一看,一天左右的路程。
於是五人結伴而行,春末夏初氣候宜人,就當郊遊了。
下午這一路順風順水,入夜之後眾人找了一條小溪,在溪邊燃起篝火,就地休息。
頭一天晚上得知的行程,不算太倉促,眾人身上都帶著乾糧,吃著喝著。
經過半天的結伴同行,眾人聊了不少閒話,其他人跟范必安也慢慢熟悉了。
夏言一路觀察下來,發現這人不愧是一行人中資格最老的劍會首席。
確實如面相所示,少年老成。
一路上話不多,可句句又都說在點子上,同時分寸恰當。
此刻他拿起一截樹枝拗斷,投入篝火之中,說道:
「我們五人是第一次組隊,互相之間不太了解,不如各自介紹一下修行情況。
尤其是你們幾位,都身負變異劍種,能耐與眾不同。
在下若是不知情,今後怕是會拖後腿啊。」
一邊說著這話,范必安的目光落在了夏言身上。
夏言知道,這話看似說給大家聽,其實就是說給自己的。
因為其他三人的變異劍種,學宮裡早就傳開了,范必安肯定有所耳聞。
唯獨自己這個中途變異的,外界還不清楚到底什麼章程。
五人命運算是暫時綁在一塊兒了,夏言知道此刻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說道:
「我的境界在諸位首席面前不值一提,只有四重巔峰。然後我這人能耐不強,臉皮卻比較厚,這個變異劍種,取名叫誅仙劍,讓諸位見笑了。」
夏言話說到這兒頓了頓,還想繼續往下說,旁邊屠蘇已經把話頭接過去了:
「范首席可不要小看夏首席,他的誅仙劍,是連房滿山房上師都吃過苦頭的。
房上師評價過,這是他所見過的最為兇悍的變異劍種。
有這樣的變異劍種作為底牌,夏首席的戰力,足以跟先天境匹敵。
另外,夏首席在修行上的見識,我本人極為敬佩。
這點,姜苑也是知道的。」
西王女點點頭:「對,不然我幹嘛認他做大哥,你又何必吃相那麼難看地要變成他媳婦呢?」
姜苑這一句話,就把場面嗆著了。
小道士周無極本來抬頭想說話,一看這個狀況,低頭繼續打坐去了。
夏言和屠蘇就更難堪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反倒是范必安臉上很平靜,淡淡說道:「姜首席,從今日開始直到論劍結束,你我五人命運休戚與共。
你若有什麼不滿,現在就把話說開,有問題現在解決。
而今晚過後,此事就不要再提。
否則回到學宮,我會跟校方提議,把你換掉。」
「你有什麼權力這麼做?」姜苑怒道。
「在下作為資格最老的劍會首席,又是選拔賽第一名,被學宮認命為戰隊副隊長,有人事監察之權。」范必安說道,「此事既然隊長不好表態,那就只能我來說。姜首席,請你自重。」
「你……」姜苑一張小臉都被漲紅了,對著夏言嘟嘴道:「哥,他欺負我。」
夏言翻了翻白眼:「這事兒你求不著我。」
「你們……」姜苑眼珠子咕嚕嚕一轉,看向了周無極,「小道士,他們要麼是隊長,要麼是隊長家屬,小隊裡就我們倆無依無靠的,你怎麼說?」
周無極抬起頭,用稚嫩的童聲說道:「姜學姐,你至少是隊長家屬的義妹,我才真正的什麼都不是呢,你問不著我。」
「哎呀,氣死我了!」姜苑雙手抱胸,背過身去,坐那兒生悶氣去了。
范必安等了一會兒,看西王女一言不發,這才看向了夏言:「夏首席我們言歸正傳,你的變異劍種有什麼威能,還請詳細說說。」
夏言點點頭,實話實說:「近身劍術搏殺,可斬先天境。」
「好。」范必安點點頭,「那我也介紹一下我自己。
我的劍種,跟在座幾位首席比不了,甚至比起五行劍種都有所不如。
我是無屬性劍種,境界也不過是五重巔峰。
只是論實戰的話,我也覺得我的劍術,可斬先天境。
所以夏首席這個說法,缺乏說服力。」
「那范首席的意思是……」夏言問道,「咱倆搭搭手?」
「你我境界不論,單單以指為劍,斗一鬥劍術。」范必安神情凝重,伸出了兩枚手指:「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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