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閻大刺刺地站在門口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又看了一眼半敞開的窗戶,唇角一勾,抬手一陣風掃起,便看見窗戶「砰」的一聲緊緊關閉!
「什麼情況!」嚴烈驚呼了一聲,這一下差點嚇到他的小心臟,心虛地以為被發現了。
「叫什麼,就是風把窗戶給吹上了。」徐殤只是撇了一眼,就低頭繼續搗鼓著,連床上都被他撒了好些粉末。
然而一簇火在這時候憑空出現在桌面的燭台上,點亮了有些昏暗的房間。
「這是什麼?」嚴烈眼角被這一簇白色火焰吸引,先行望了過去。
「白色的燭火,確實有些特別。」刀疤男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而下一秒,他手裡動作一頓,猛然看向了那簇白色的火苗。
額角冒出了滴滴汗水,刀疤男緊張地看了一眼房門,心中一揪,門什麼時候被關上的?
就在三人愣神的片刻,那簇火苗猛然躥大,將他們蒙臉的布給燒了個一乾二淨!
「小心別吸進去!」徐殤大驚,喊了一聲,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但一陣風從門框底下溜了進去,將他們揮灑的粉末給揚起,饒是動作最快的徐殤都沒來得及完全擋住!
三人臉色同時一變,衝到了門前想打開,可門卻像是被焊死了一般,無論如何都不為所動!
刀疤男憋著一臉紅,一拳奮力打在木門上,將門給打出了一個洞,可是玄力震動直接讓門上方的紅布袋藥粉散落,直直灑在了三人的頭頂!
「糟了,快把門給打開啊!」徐殤大喊著,隨著藥粉的吸入,臉頰不自覺地潮紅,呼吸都開始沉重起來。
他將手伸到了那木門上的洞外,想從外面打開,卻發現,門不知道被誰鎖上了,沒鑰匙他們也根本打不開!
「我把門踹開!」刀疤男看似用力踹著木門,可藥效一起,那一腳軟綿綿的,連帶著腿軟跌倒在地。
三個人頓時衣衫不整亂成一團,腳絆腳全部跌倒,那令人陷入幻境的粉末再次重重吸入他們的鼻腔中,隱約間,他們看見了無數美人環繞,仙樂四起,不禁開始傻笑起來。
雪千閻饒有興趣地順著大門上的洞看見三個人脫光膀子「練功」的場面,抬手用鑰匙解開了門上的鎖,大門一開,三人糾纏在一起的模樣完全暴露開來。
「哇!三個師兄在搶什麼好寶貝!能不能讓我也看看!」雪千閻跳到了樹上掐著嗓子大喊著,方圓百米都能聽到她聲嘶力竭的吶喊!
寶貝!
一聽到有寶貝兩個字,那些路過的弟子紛紛忍不住沖了過來,想看看是什麼寶貝能讓三個人爭搶。
可當他們到現場的時候,就發現了三個人混在一起的不堪畫面。
「呵,老子當什麼寶貝,原來是傳家寶的寶貝,還沒老子的大呢。」
「沒看出來這仨這麼飢不擇食啊。」
「沒意思,還不如去修煉呢。」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指手畫腳大肆批評,還時不時傳來嘲笑聲。
雪千閻自然是不想去看那種激情四射的場面,她早就溜到了別處。
全峽谷一共五穀,這些天的時間她基本都摸清楚地形了,就在第五穀的右側山峰之上,雪千閻喜歡坐在這裡靜靜看著遠山風景,通常一坐就是一個時辰以上。
她向其他弟子逼問過了,那邊就是人族的地界。
在這座高山上,她幾乎能看見大片峽谷的地貌。遠山綿延,一座座翠峰像是夢中的伊甸園,偏偏就這麼些距離,卻是她難以跨越的溝壑。
雪千閻望著遠方,眼中含光,目光愈發堅定。
「誰?」雪千閻猛然回頭,她察覺到有人上山,只是氣息並不是很強,應該是某個弟子。
來者一身白袍,身材有些瘦小,但是眉清目秀,若長大了定然也是個俊美的男子,他像是被雪千閻嚇住了一樣,渾身定在原地不敢動彈。
是一個小少年,看著與她年紀相仿,但有意思的是,他的神色有些害怕,與那些沒腦的師兄完全不同,他的眸光里乾淨純粹,隱隱約約有琥珀之光流轉,這是雪千閻見過少數非常漂亮的眼睛。Πéw
「我,我可以坐你旁邊嗎?」他怯生生地說道,有些害怕雪千閻不答應。
掃了幾眼,雪千閻轉回了頭,悶聲道了句:「坐吧。」
在這渾濁的宗門內,看見這麼一個氣息乾淨的人,真是不容易。
「謝謝。」少年坐到了她旁邊的石頭上,和她一起眺望著遠方。
兩人之間良久都沒有說話,他們共同望著那碧綠翠峰,醞釀著已經冰冷的期待。
「我們都活不了多久了,能多看幾眼日落,就多看幾眼吧。」少年感慨道,他斂下眼中的不甘,臉色都開始有些蒼白起來。
過了明天的宴會,他估計也活不成了。
「怎麼說?」雪千閻轉眸看向他,發現他眼底一片死灰。
「我聽說你是真譯長老的弟子,而真譯修的是邪術,他最終只會取你身上的精氣為己用,你修為越高,精氣便越純。而我只是乾南王的奪舍肉身,等到明天宴會過後,世上便再也不會有我秦瀚予了。」秦瀚予雙手抱膝,將頭埋入其中,十分落寞。
地面上滴落了些許濕潤,雪千閻還愣了一下。
「喂,我都沒哭,你哭什麼。」雪千閻難得有些可憐起這個傢伙來,但是她自己此時也身陷危機中,難免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嗚嗚,我沒臉回去見師父了,我對不起師父的教誨。」秦瀚予抬起淚光婆娑的臉,「我從小是個孤兒,是師父將我養大成人,可我那天去集市買煉器材料的時候,就被人從背後打了一棍,等我醒來的時候,就落入到了真魂宗內,我真是沒臉見師父了。」
而雪千閻只捕捉到了他話語中的「煉器材料」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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