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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邪 - 第八五一章 事難兩全,我早來了字體大小: A+
     

    (二合一章節)

    漁夫愣住了。

    這麼多年的修行、歷險,葉非很少會發愣......

    確確實實沒想到,老瞎子居然會喊出『有刺客』。而發愣片刻,漁夫並未發怒或驚慌,反而笑了起來,也分不出他是氣笑的還是真覺得有趣開心。

    老瞎子喊了兩聲又開始呼呼喘息,躺在**好像一團亂泥。畫皮下的蘇景則暗暗蓄勢,他可吃不準下一刻葉非會不會一劍扎進自己心窩。

    但漁夫一不動手二不逃走,就站在窗前,從發愣到展顏、從呵呵低笑到哈哈大笑,搖頭道:「原來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啊...哈哈,果然有緣,我也是!」言罷葉非出劍,三十一劍!

    三十一劍,穿窗、穿窗、穿牆穿門穿屋頂,散射四面八方,偏就無一劍去扎盡在咫尺的老瞎子。

    劍光射出地方,牆裂石破血光暴現,慘叫聲迭起!今曰神廟戒備何其嚴密,剛才老瞎子一聲喊立刻就引來殺獼護衛,短短一會功夫已然這間雜役房形成包圍之勢。

    可惜,刺客是葉非...三十一劍,殺盡第一撥合圍馭人,葉非也不再停留,就在笑聲里飛身衝破屋頂,昂首開聲,一聲大喝:「今曰豬祠,狩元俯首!」

    八字如雷,直轟天穹!

    旋即劍鳴聲大作。管那馭人凶兵洶湧,葉非挾劍沖向神廟深處,今曰來此間,必殺六耳皇帝。

    頃刻,喊殺聲、破空聲、示警號角聲諸般大響匯聚一處,還有一間破爛房間里,一個就快老死的瞎子迴光返照似的、又來了怪叫的力氣:有刺客...有刺客啊......

    三百丈急沖,葉非身裹劍團,普通的馭人精兵與護衛修家遠非對手,縱然悍不畏死、願以血肉之軀結屍山血海擋路,卻又哪裡攔得住他半步!但三百丈過後,一群馭人精修高手從天而降,個個目光如炬凶威瀰漫,手中法器綻放奇光,顯身後不存半字直接動法圍攻上來。

    葉飛卻不做纏鬥,雙手合掌用力一拍,圍攏身邊的長劍齊齊爆起精光,啪一聲脆響盡數爆碎開來!類似邪妖自爆同歸於盡的手段,劍爆碎但劍氣暴漲數倍橫掃四方。

    以前行刺,幾乎每次脫身時候他都會用上這一招,馭人不是沒有防備,可是誰也沒想到他才沖了三百丈就施展此術,剛趕到的精修殺獼有半數猝不及防,頓時被殺傷一片,再開葉非,業已消失不見。

    刺客消失了,殺獼兵馬四下搜索,更多精修高手顯身,或置身半空或落足地面,嚴加戒備。

    老瞎子徹底沒力氣了,不再喊,躺在**一抽一抽地捯氣。黑石洞天內,拈花很有些納悶,問身邊蘇景:「葉非居然沒拔劍扎你?」

    蘇景笑了幾聲,搖搖頭未回答。老瞎子喊叫時候,葉非若殺他不算意外,可是葉非由得他喊卻不做誅殺,也算不得意外。

    雷動又問蘇景:「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蘇景想也不想:「再等等。」

    大宗師有些無聊了,三個湊到一起,各自取出神牌,又開始叩拜祈願,口中喃喃不知念叨的是什麼,但他們面色虔誠得一塌糊塗。

    ......

    外面亂,但神廟中央大殿法事不停,聽聞葉非在外吼喝時候,狩元皇帝曾眼角微跳,但不等他說話,跟在他身邊的一個黑衣殺獼就微笑道:「跳樑小丑,萬歲不必理會,安心入禮做祭便是。」

    皇帝密語:「孩兒曉得了。」

    昨夜行刺事後,狩元帝入幽冥求見『老人家』,老人家不知再忙些什麼,並未見他,只派出了一個鬼官問其何事,待皇帝把事情經過說完,鬼官回去復命,過不多久回來傳話,告訴狩元:老人家已經知道了,你回去吧。

    待到今曰黎明時份,一群黑衣馭人入宮見駕,貼身衛護於萬歲身邊。

    著黑衣,但未帶紅帽,他們不是屍煞凶神,而是惡鬼。論淵源,皆為易姓皇族長輩,都是狩元皇帝的老祖宗,早年在神廟中修行,趕在天治前就舍卻陽身入幽冥侍奉『老人家』。

    陽間馭修會受天治誅滅,死後魂飛魄散、一身修為『以果養樹』,但因『老人家』與天理篡改了此間輪迴,這些心腹鬼煞在幽冥中可逃過輪迴制裁,無需再轉世重生,由此也不再受天治管轄,可以萬壽無疆的修行下去。

    不過世事無圓滿,十一王造出的世界本就扭曲,再被邪魔動過手腳后,整座幽冥都變成了**冥火煞風糾纏翻滾的煉獄之地,環境惡劣、靈氣暴躁難馴,惡鬼想要修成氣候千難萬險。

    是以『老人家』帶下陰曹的殺獼無數,真正能修成模樣的寥寥可數,比著凶神更稀少也更珍貴,這一回老人家未露面,把手下頂頂兇惡的猛鬼派出來了些,暫時充當皇帝護衛。

    這次登上陽間的為首鬼物名喚易咸,狩元帝直系向上第十七代、親生的祖宗。

    惡鬼祖宗說什麼就是什麼,狩元帝收攏心思,隨著祠中主持僧侶指點,一步一步地行禮做祭。

    皇帝穩如山嶽,場中貴族自也不亂,大群貴人跟在萬歲身後,該鞠躬的時候鞠躬,該叩首的時候叩首,該宣喜喝聖的時候就氣貫中元大聲喊喝,但也熱鬧。

    那漁夫刺客消失后,就再沒了動靜...直到半個時辰之後,九霄雲上,隱隱傳來一聲鷹隼啼鳴。

    皇帝身邊黑衣猛鬼易咸聞聲微微一笑。

    其他人都聽不到,只有易咸能聽到的啼鳴,來自艷赤梟的示警。

    艷赤梟是他的坐騎,幽冥世界中出名凶禽。三千年前易咸吃盡苦頭、險險丟掉了姓命才擊殺了大梟,搶得七枚嗷嗷待哺的小梟回去,但並不餵食,而是將它們封閉於煉骨缽盂內,由得它們自相殘殺互相吞噬,活下來的那一頭才算寶貝,三千年仔細餵養、秘法加持,這才煉化成了一頭好凶物。

    剛剛葉非來去突兀,惡鬼易咸收起輕視之心,密語傳訊著艷赤梟**,監察八方。

    易咸輕聲傳令:「要來了,這次得留下他。」

    命令傳下,與易咸一起登入陽間、始終追隨其身後的五個黑衣馭鬼身形微微一晃就此消失,不知隱匿於何處布陣去了。

    易咸不走,依舊跟隨皇帝身邊,面上微笑從容,他在等:等艷赤梟的第二聲啼鳴,一聲叫,凶禽發現敵人氣息、示警;二聲叫,便是凶禽確定刺客具體藏身所在了。

    可是,第二聲鳴叫遲遲未至,不知不覺里小半柱香的時間過去,高空上仍是安安靜靜。

    易咸微皺眉頭...莫非刺客察覺高空的凶禽監視、知難而退了?但很快他的眉頭又復舒展,**了自己的猜測,艷赤梟煉得融天秘法,它藏身九霄,不露絲毫氣意,除非它自己顯身,否則除了主人無人能探知凶禽存在。艷赤梟未再啼鳴,想是刺客謹慎、半晌未做稍動吧。

    可也就在他剛剛把事情『想通』的時候,九霄天上、視線極限,忽然跳出一個小小黑點。

    『黑點』急追,迅速擴大,身形輪廓越來越清晰,赫赫然,一隻四翅、四爪、三頸三頭的怪鳥,不存半根翎毛、周身長滿黑癩似的鱗甲,正是猛鬼坐騎艷赤梟。

    艷赤梟現身、降落了?

    三顆腦袋裡,兩棵癟的好像柿餅、另一顆頭完好無損但長長的頸子被反擰成了麻花。凶鳥死了,自然現身摔落。

    死得無聲無息。

    那是易咸三千年的心血所在!就這麼死了?怎麼死的?易咸又驚又怒,身形如煙直竄高空!不是去接應鳥屍,而是敵人弄死了他的坐騎,此刻還來不及遠遁,應該還在天上。

    易咸飛天去,才飛起百丈,忽聞聽身下一聲慘叫凄厲,急忙垂首望去:刺客顯身、從地面下撲出,周身水銹的漁夫手中劍光綻放,正把易咸那五個隱藏起身形中手下中的一個,一斬兩段。

    不可能!天上的鳥屍身還未落下,敵人只能還在天上,怎麼可能從地下鑽出來。

    沒什麼不可能,連陸角八的追殺都能逃過之人,還有什麼不可能。

    就憑他叫『葉非』,便皆有可能。天上殺凶禽、一瞬入地再破土斬匿藏殺獼,葉非有這個本事。

    刺客爆起,劍光爆起,一晃七十劍逢人便殺。怒斥聲陡然響亮起來,大群精修撲向刺客,剎那之間、風雷火木數不清多少法術齊齊向著葉非轟殺而至。

    煉劍、休養近三百年,雖然那盆水煉不回來,可今曰葉非傷勢盡愈、精神**,再不是初到馭界時的狼狽模樣了,口中哈一聲大笑,七十劍齊齊崩碎、銳氣自殺暴射四方,刺客又告消失。

    惡毒且無賴的招式,葉非使得得心應手且開心無比。再就是快三百年裡,他著實鑄了許多劍,隨便揮霍!

    只是這一次,碎劍銳氣才告暴散,馭人群中忽然閃現四頭黑衣鬼物,晃身化作滾滾黑煙圍攏過來,將所有劍氣收斂一空。葉非『炸劍』之術被敵人接下了,未能傷到太多人。

    同個時候眾人頭頂傳來一聲怒叱:「走不了了!」

    叱喝聲中剛剛撲上半空的易咸折回,向著一處空曠地方揮掌打出黑色煙霞。

    黑煙之下劍光再起,十三劍護身絞殺黑煙,漁夫又復顯身,不驚反笑:「好惡鬼,能看破我的身形,算你眼光不錯。」

    易咸森森冷笑,左手亮鬼符右手執烏幡,周身玄煞陰元行轉,雙方正面相對,必是一場絕殺死戰了!不成想,漁夫根本沒有和他打的意思,身裹劍光破煙而出,直接沖向著貴胄人群,他的做派仍是那四個字:逢人便殺!

    甩開頂尖高手不看,一心一意地去殺普通馭人。

    易咸眯起雙眼,冷哼一聲手中鬼符打出,符撰脫手即化飛煙,鬼法成形、葉非腳下三十丈方圓地面玄光閃爍,一群群惡鬼憑空鑽出,這些怪物並無特殊法術,但勝在力大無窮且周身劇毒,百鍊長劍才一沾身立刻被污濁、威力大減,即便奮力斬殺惡鬼,鬼血劇毒也會在眨眼間將長劍腐蝕成煙。

    隨易咸同來那四頭馭人惡鬼飛身而起,各自亮出一根丈八白骨刺,同聲叱喝之中,四根骨刺釘入葉非身周三十丈、東南西北四正位。骨刺直沒地面,冥冥鬼叫響徹天地,葉非只覺身體一緊,滾滾煞氣涌動在他身邊。

    這煞氣來得詭異莫名,能夠瘋狂吸斂他身上的陽氣、生機,即便葉非自閉毛孔和體竅,也擋不住自身陽氣的飛快流逝。那四頭惡鬼手中各自亮出一條烏黑鐵鏈,縱身入陣中。古怪煞氣能傷敵,對惡鬼卻是再好不過的滋補,四鬼身形快如閃電,率領著易咸喚出的那些劇毒大力喪物,圍住葉非猛打狠擊。

    一時間葉非再難移動,護身群劍不斷被腐蝕或擊落,劍光籠罩的範圍越來越小,但當他只剩五劍、劍團縮小到只剩兩丈后,就此穩定了下來。

    再無長劍掉落,劍光再不退縮半分,任惡鬼與毒物攻擊如暴風驟雨,劍光巋然不動!

    易咸觀戰片刻,森然道:「不錯!」人在半空不動,手中鬼幡一晃,一陣古怪鈴聲自幡中傳出。鈴聲算不得如何響亮,鈴韻則詭怪非常,旁人聽來不覺得什麼,可葉非的護身長劍突然顫抖起來,隨著鈴聲搖搖擺擺,好像被異士笛聲控制的蛇子。

    惡鬥聲、怪鈴聲,自神廟深處傳說,飄飄搖搖,傳入外圍角落、一間搖搖欲墜地雜役房中,房內有張床,**躺了個馬上就要死、可總也不肯死的老瞎子。

    聽著鈴聲,老瞎子起床了,小夥子似的、跳下地,抻腰踢腿揮胳膊,活動身體。

    洞天內相柳提醒:「葉非是敵非友,現在你出手,時機不好。」

    蘇景笑了笑:「想湊熱鬧又怕事兒太大?事難兩全啊。」

    什麼時候出手最好,道理明白得很。不過明白道理,也不是說就一定能忍耐得住的,蘇景是坑不了再打的離山小師叔,可他也是風疾火烈喜戰愛斗的金烏**。

    破屋中老瞎子開始活動肩膀、脖頸......

    神廟中心,大殿前場,葉非長劍受鈴聲困擾,劍勢稍有些亂,四頭殺獼惡鬼與諸多毒物凶魔趁勢猛攻!

    葉非顯然壓力極大,身形都在微微搖晃。不過『漁夫』眼中並無驚慌,口中『咦』了一聲,對敵人的古怪鈴術稍顯意外,跟著『漁夫』的衣袖輕輕一抖,霎時間劍鳴聲大作,六十劍出袖,劍光猛漲擋下了敵人突襲,而後只見漁夫雙手一搓......肉掌,搓動中竟是一聲金屬轟鳴,真正洪鐘大呂之聲,賁起於葉非雙掌、砸碎於神廟天空。

    洪浩金聲、淬烈金聲響起,易咸幡中怪鈴立刻爆出一聲破鑼裂鳴,再沒動靜了。

    短短几下相鬥,易咸已知刺客非凡,與地面上的『漁夫』頗為相似的,他也不驚,反而透出些興奮,口中怪笑:「有些意思的小東西。」手中烏黑長幡再搖,一道黑色光芒自幡中射出,直落地面。

    下一刻大地隆隆動搖,嘎啦啦的泥土碎裂聲中,一棵巨樹拔地而起,黑桿黑枝黑椏黑葉,樹榦堪百人合抱、葉蓋十里方圓,樹榦上密密麻麻儘是扭曲的人形木瘤、每一片葉兒都烙印著一張痛苦人面!

    噬魂陰桐,幽冥中的怪樹,中土陰間也有,但異常罕見,此物非天然生靈,是兇猛喪物修持破鬼仙最後一境,迎天劫但未能成功破劫,被轟滅之際一縷怨恨執念所化。

    此樹的來頭雖大,可天劫下仍能殘留的執念必定弱小,是以噬魂陰桐初生時羸弱渺小,此樹不受自然滋養,只能靠吞噬遊魂野鬼存活,且因先天不足,它成長極慢,噬鬼三百、長一寸。

    這棵樹冠蓋十里、粗壯無比,足見它吞噬的鬼物何其數量、足見它身內積攢了多少力量!憑著易鹹的本領,想要奪下這樣一棵樹純屬做夢,就是他們殺獼的『老人家』也不敢輕易招惹。不過『老人家』與墨巨靈圖謀『破封』大事,想要抽奪力量,打上了這株鬼樹的主意,以有心算無心、又經過好一番布置,終於找到機會害死了『陰桐』。

    奈何,把樹害死之後他們才發現,這樹中藏蘊的力量與他們的破印陣法全不相合,根本沒用處。

    不止破印陣法用不上,老人家的修為和天理的本源也和陰桐力量相悖,用不上,好大的功夫都打了水漂。只是就那麼扔開一旁實在可惜,是以『老人家』又廢了一番手腳,將這棵十里冠陰桐,煉化成易咸法幡的幡靈。易咸平白撿了個天大便宜。

    煉化草草,幡靈本領遠遠比不得陰桐活著時候兇猛,可即便如此它的力量也足以橫掃一方,此刻易咸發動幡靈,陰桐顯現本姓,落地后巨枝狂搖如天棍錘殺、藤椏揮舞好似神鞭千盞,更有無數鬼面葉飄零,輾轉呼嘯比著修家飛劍毫不遜色。

    葉非人在樹下,才一接戰便悶哼半聲,呼吸功夫六十劍就被打爆大半。

    眼看易咸大展神威,已然從廣場退入大殿的眾多馭貴人眉飛色舞,可還不等他們喊出一聲『老祖神威驚仙、妖孽還不束手就擒』,突然轟隆了一聲怪響,廣場正門后一方巨大香爐炸碎,香爐有香,香上有火,只要有火金烏**便能穿遁自如。

    就自香爐之處,一行人怪人顯身。

    糖人?

    糖人。

    但從未見過這等怪模樣的糖人:頭頂光禿又圓又亮,上面九點疤痕,身著寬大蓑袍,頸下掛著長長一串珠子面帶微笑之人。

    隨便一個中土娃娃都能認得:這是和尚。可馭人哪裡見過東土僧侶。

    仙祖祠也有僧侶,不過此僧非彼僧,只是是對侍奉神祇、精修神意仙經的修行者的統稱而已,中土僧與殺獼僧扮相迥異。

    「妖魔除盡、玉宇澄清、揚手歡慶、心花怒放......羅漢歡喜。」

    東土僧,十八人,右手背擎烏黑長棍,左手捏一盞明輝印當胸,個個微笑和藹。眾僧如雁翅排開,為首僧侶年紀輕輕,帶隊邁步前行。歡喜羅漢是為蘇景的一般變化,化身羅漢時他的樣貌會隨之改變,且這樣貌變化頗有趣意,若知他是蘇景,一眼就能看出來;若不知他是蘇景,根本想不到這兩張臉會是同一人。

    歡喜羅漢變行邊唱,當佛偈落、十八羅漢同時駐足,手中法棍往地面輕輕一頓,咚一聲輕響中,金色佛光徐徐瀰漫,端的莊嚴、遁地神聖!

    羅漢老爺不去看葉非和怪樹的苦戰,徑自望向大殿:「我自中土來,跨十萬里,走三百年,總算趕到了、趕上了。」

    以前迦樓羅顯身都是半人半鷹的怪物,蘇景或是驕傲漠然夏離山、或是心狠手辣六耳仙、或是陰狠刁鑽胖獵戶,十八羅漢慈悲從容的扮相是第一次登場,周身氣質迥異於別次,是以狩元皇帝心中懷疑頗深但也不敢就此篤定他們的身份,冷聲問道:「你等究竟何人,趕上了什麼?」

    「幾個時辰前剛與陛下歡聚廊亭,相見甚歡,不想陛下這麼快就忘記我是何人了。」歡喜羅漢的笑容果然是歡喜的,繼續回答皇帝第二問:「趕上了超度陛下,趕上了為陛下送終。」

    皇帝怒笑一聲:「妖孽葉非,好膽,果然來了!」昨晚通名時候,胖獵戶曾自報家門『我名:葉非』,皇帝記住了。

    忽聽得一聲冷冰冰的聲音自陰桐樹下傳出:「我早來了。」

    與鬼樹苦戰的葉非開口,稍頓,忽然他笑了起來,居然是開心的:「蘇景,居然還未死?好得很,好得很...你自己沒名字么?要冒用我的。」

    歡喜羅漢不提『借名字』的事情,笑問葉非:「用幫忙么?」

    「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吧...對了,要不要賽上一場:看皇帝死在誰手中。」樹下,葉非只剩三劍了,身形縱躍左突右沖想要衝出怪樹控制,但始終尋不得空隙,眼看他堅持不住多久了,居然還有『比試』之說。

    蘇景哪會拒絕:「你若輸了,回中土后束手棄劍,隨我去離山請罪。」

    葉非想也不想就答應:「你若輸了,不用麻煩,自裁就好。」

    蘇景想也不想痛快點頭:「好!」

    兩人所說皆為中土漢話,狩元眼見兩個刺客放著皇帝不理竟自顧聊天說笑,當即面露凶光,叱喝:「拿下!」

    皇命即天命,諭令出,早已蓄勢的馭人修家飛身撲起,十八羅漢齊聲叱吒,擰身、舞杖,手中羅漢法棍轟一聲空砸地面...一擊動地、神殿巨顫,佛光爆起、鎏染羅漢金身!十七妖物外加一個『天真傳人』,十八妖僧結伏魔法陣,迎襲強敵而去。

    就於惡戰暴發一瞬,幾乎就快被鬼樹擊殺的『漁夫』身形一轉,就是一轉,全無花俏、全無古怪,可也全無道理的,他就轉出了陰桐圍困!

    葉非脫困,身形如電,不理易咸不理皇帝不理所有馭人,他直撲蘇景。人在半空,葉非大袖再震,九十劍散出,銀光燦燦如龍、必殺蘇景。

    馭人豬玀,漢人豺狗。於葉非而言:都是敵人、皆可殺!

    先殺哪個后殺哪個他無所謂的,是以只要看心情就好了,他想先殺蘇景。

    以前在中土的時候他曾放過蘇景......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現在他想殺蘇景了,所以他說要和蘇景『賽一次、看誰先殺皇帝』。葉非為人驕傲,但誰說驕傲之人就不會耍陰謀詭計麻痹敵人了。

    何況,坑那個『坑不了再打』的蘇景,看他死前驚訝、委屈、納悶的神情,何嘗不是另一份驕傲快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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