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伊挑釁的眼神看著白同心。
白同心受不住,只好哀嘆一聲,將其拉回來坐下,這才道:「其實我與田家小姐認識很久了。兩年前我闖蕩江湖的時候偶然看到山匪劫道,就順手滅了那幾個山匪。」
「當時田小姐抱著個包袱偷偷掀開帘子瞧我,我……」
「你也知道,我是個粗人,平日裡見的都是江湖兒女,雖然那些女孩子也十分好爽,可是到底少了點什麼。」
「直到遇到田小姐,我才知道,她們缺的是一股子書卷氣。」
「小妹你不知道,當時那些山匪十分兇悍,那幾個男人都嚇得面無人色,可田小姐卻是十分鎮定的。」
「當時我就想,是什麼樣的家教才能教養出這樣的女子?」
白同心的眸子像是看著哪裡,卻又有些空洞,說出來的話也有些輕飄飄的。
「後來我跟著她去了南方的老家,才知道她竟然是宰相的嫡出獨孫女。」
「我當時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可……到底是配不上的。」
白依伊也知道,身為商賈之家,她嫁給金不慕,可以說是高嫁,可若是白同心想要娶田光宇,且不說地位懸殊,就算是田家只怕也要好好考慮一番的。
田家是宰相之家,如果唯一的孫女嫁入商賈,朝廷上那些官員會怎麼想?
白同心道:「所以,在上次菊花宴會的時候,我很想給她一個承諾,卻又怕委屈了她。畢竟按照她的身份才情,只怕是嫁入宮裡為後都是配得上的。我又何德何能呢?又能給她什麼呢?愛慕錢財的髒名聲嗎?」
白依伊咬唇,哥哥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此事就這麼擱置下來。
臘月中旬的時候,田光宇命人給白依伊送來了信,說明日大雪,能否去山莊賞雪賞梅。
白依伊自然是樂得出去瘋。
這短時間金不慕忙著軍隊裡的事情,常常不在京城,她也就偶爾能見到人,雖然每次他即便不在京城,也常常讓人送來十分好吃的小點心,可白依伊依舊覺得隔靴搔癢。
在家裡悶了許久的白依伊終於在這日早上帶著丫鬟婆子浩浩蕩蕩去了城門口,與田光宇匯合之後,二人同坐一輛馬車,說說笑笑去了上次的溫泉山莊。
山莊裡的梅花果然爭奇鬥豔,喝著梅子酒,賞梅賞雪,別有一番滋味。
白依伊便說起了白同心的擔憂來。
田光宇淡然一笑,道:「在世人眼中我們二人的身份地位是不相配,可田家也沒有迂腐到逼著女兒只能嫁給權貴的地步。我母親早就與我說過,只要將來的夫君對我好,她就無所求了。我之所以之前會顧忌,是因為他是江湖人,朝堂和江湖到底是關係微妙的。可他如今是三品通議大夫的兒子,我們之間的壁壘便不存在了。」
她拿起一塊巧克力吃著,看著眼前紅白相間的景色,道:「至於名聲……我祖父年紀大了,只怕不久就會致仕,到時候他就回去老家頤養天年了。」
田家若是不在朝堂,又有誰會攻擊田家的名聲呢?
白依伊聽了這話,知道田光宇是十分待見自己家哥哥的,歡呼一聲,哈哈大笑道:「為此,當浮一大白!」說著,拿起手裡的酒,豪邁地灌入自己喉嚨里。
田光宇笑了。
和白依伊在一起,總是很輕鬆的。
回到京城,白依伊將田光宇的想法與白同心說了,白同心歡喜得滿地亂走,是不是搓搓手。
白依伊看著自己哥哥那啥樣子,哈哈大笑。
於是,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可是去田府提親的人選誰呢?
丁小娘是個妾,肯定不能去。白靜瑤是大歸之女,更不能去了。
白子辰琢磨半晌,決定親自帶著兒子去提親。
於是,白家的商貿行在臘月里忽然忙了起來,各地調配貨物,小到玉質的碗勺,大到千里馬,各種各樣,不勝枚舉。
人們都以為是白家在為白依伊準備嫁妝,可沒想到,在臘月二十二,小年的前一天,白子辰父子竟然帶著那些一眼望不到頭的禮物去了田府,高挑求娶田家唯一的孫女——田光宇。
這些日子,田光宇早就將田宰相一眾人的思想工作做好了,所以白子辰父子去了田府受到了很高的禮遇,甚至當場就定下了婚事。
待白家父子走後,看著滿滿當當一院子的彩禮,田宰相深深嘆了口氣。
原本他是想讓孫女嫁給一個名仕或者進士的,比如金科狀元就很不錯。
可孫女的一句話讓她醒悟了。
「祖父,女兒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對我好,比他當上宰相都強百倍。」
是呀,即便是孫女婿做了宰相又如何?看起來的風光和實際上的幸福比,又算什麼呢?
今日見了白同心,田宰相才明白為什麼事事通透明理的孫女為何會看上一個商賈。
眼前的少年長相俊俏,身材修長挺拔,他眸子裡的堅定和清明是那樣清晰。眼前的少年即便不是個人中龍鳳,也絕不是壞人。
臘月二十三,白家所有的商鋪和商行都點帳完畢,各行各業進入過年的休眠期,白家父子也終於休息了下來。
白依伊的婚期還有兩個月,所以即便是進入年節,那些裁縫也依舊得登門,將做好的禮服送來試穿。
白依伊穿著大紅色繡各種吉祥圖案的新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實在是覺得太漂亮了,所以這一整天她的心情都很好。
到了年三十,守歲的時候,丁小娘提議打牌。
於是一眾人湊了一桌,打到了子時。
丁小娘年紀大了,撐不住先去睡了,白同心看著有意思,便頂替了丁小娘,於是,白子辰、白靜瑤、白依伊和白同心死人決戰到天亮。
回到碎薇苑,白依伊將從白子辰那裡贏來的三百多兩銀子丟給小彤,道:「大過年的,平均分下去,給大夥樂一樂。」
小彤前一刻還在打哈欠,一聽這話,立馬不困了,直說了不少吉利話,這才舉著銀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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