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憑什麼走！大爺我進來消費，要走也是堂堂正正走，而不是被人趕走！」
老鴇伸出手，攏了攏頭髮不屑道：「咱們這裡是妓院，只招待男人，女人來湊什麼熱鬧！」
顏嬌嬌一直以為，老鴇的形象就是珠圓玉潤畫著濃妝的，或者就是上了年紀的中年婦女，滿頭在珠翠的那種。
可從顏嬌嬌這個角度看過去，老鴇的體態十分輕盈，更像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臉上過於濃厚的妝容確實看不出實際年齡。
不過大概的輪廓能夠看出，年輕時應該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顏嬌嬌昂首自信道：「女人又如何，女人的銀子難道就不是銀子？」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主宰金錢的只有男人，女人的錢只不過是男人從手指縫裡流出來的，你就算有錢逛窯子也是拿男人的錢而已！」
「那我只能說你目光短淺！」顏嬌嬌同樣對她的想法同樣是不屑一顧。
椅子上忽然爆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嘲笑聲，老鴇仿佛聽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般。
「我來問你，士農工商，販夫走卒，除了妓院嗎，哪一行能接納女人？」
顏嬌嬌來自二十一世紀，生在和平提倡男女平等的年代，在她從小接觸的世界裡，就沒有男尊女卑的觀念。
「沒什麼不可以，任何事情，只要我想做，我就有自信能做到！」
大概是顏嬌嬌的自信，讓老鴇產生了一絲自我懷疑。
她稍微收斂了些敵意，而是道：「姑娘們私下裡都稱呼我為桂姐，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顏嬌嬌！」
桂姐微微擰眉，這個姓氏在永嘉縣幾乎沒有遇到過。
只是有幾次在客人口中提到過這個名字，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恍然道：「我當是誰這麼有膽量，敢女扮男裝來怡紅院砸場子，原來是鼎鼎有名的顏掌柜！」
「鼎鼎有名談不上，只是我桃花塢在永嘉縣的確小有名氣罷了！」提起自己經營的事業，顏嬌嬌臉上不可抑制地揚起自信。
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神采和自信，讓在場的老姑娘們既羨慕又渴望，她們從及笄開始，就生活在這怡紅院內，整日的工作就是不停地迎來送往不停的男人。
即便是有夢想和希望，也早就被磨光了，乍然看見顏嬌嬌這就麼一個個性鮮明的活出自己的女掌柜。
那一瞬間，似乎喚起她們早就深埋在內心的另一個自己。
姑娘們前赴後繼地問出自己心裡的問題，「你能不能跟我們大家說說，你是怎麼想著要自己當老闆的？」
「開個鋪子要不少錢吧？」
「我只聽說過男人行商，或者夫妻一起，從來還沒有聽說有哪個女恩人這麼膽大的！」
「我也聽說永巷開了一家甜食鋪子，好像叫、叫什麼桃花塢！」
「剛才給我們吃的甜筒冰激凌就是你自己做的嗎？」
一堆女人圍著自己，連珠炮似的問出一連串的問題，當即讓她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眾星捧月。
桂姐不悅的耷拉著臉，「哎哎哎！一個個這是幹什麼了，別忘了我才是你們的老闆！」
姑娘們得到提醒，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如何，現在你還覺得我的錢是從男人的手指縫縫裡流出來的嗎？」
桂姐抱著膀子，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既然是自己賺的錢，想怎麼花那是你的事，不過來我這兒提起一個曾經背叛過我的人，到底居心何在！」
顏嬌嬌只知道如煙當初是為了崔玄離開怡紅院。
不過具體怎麼離開的倒是沒有聽對方提起過，如今看桂姐的態度，想必當初的事情也沒那麼簡單。
想也知道，如煙應該是當初懷了孩子，不敢對桂姐坦白只能不告而別。因此兩人之間一直有誤會。
這也不難解釋，為什麼如煙的鋪子與怡紅院僅僅只有一巷之隔她卻要刻意隱藏自己的原因吧。
怡紅院的頭牌與恩客珠胎暗結，最後不告而別，如此想來桂姐會生氣也能理解了。
想了想她道：「柳珍珍不告而別確實是理虧，只是當時的狀況，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你就當她年輕不懂事，這麼多年過去了，況且跟崔玄受了這麼多苦，她也知錯了！」
桂姐眼中一閃而過的惋惜，「受苦？她能受什麼，那姓崔的為了她能在我跟前跪下，怎麼捨得讓他受苦！」
老姑娘們聽了頓時不淡定了，「桂姐你是不知道，姓崔的可缺德了！」
「是啊，自從崔家到了，他就像換了一個人，對如煙非打非罵，如煙的日子是要多苦有多苦！」
「不僅如此，就連如煙給她生的兒子都被姓崔的王八蛋扔到雪地里，差點凍死呢！」
姑娘們說得聲情並茂，涕淚橫流，可比自己說的要精彩豐富得多。
桂姐聽後，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連同上面的杯盞都跟著跳了跳，「什麼！那姓崔的為了要如煙的賣身契，在我跟前可不是這麼說的，王八蛋，居然敢欺負我姑娘，下次讓老娘見著，直接打廢他第三條腿！」
看桂姐這反應，並不是無情無義之輩，剛才生氣也僅僅是在氣她當年不告而別。
「估計一時半會兒，您是見不到姓崔的禽獸了。」剛才聽姑娘們罵崔玄顏嬌嬌就覺得過癮，渣男人人得而誅之！
眾人齊齊問：「她怎麼了？」
顏嬌嬌便把崔玄上門逼迫如煙給錢，並喪心病狂地想要將親生兒子殺害的事情，跟大家講了一遍。
桂姐氣得幾乎要將桌子給拍爛，最後嘆息一聲，「該！這樣的男人就應該送進去吃牢飯，最好一輩子別出來！」
「依我說送進去之前，給他的小兄弟來上一刀，讓他一輩子不能人道才好！」
姑娘們你一言我一無語，對渣男口誅筆伐。
顏嬌嬌也替如煙鬆了一口氣，最起碼，這裡還有人記得她，願意為她出口惡氣。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顏嬌嬌一聲嘆息，臉上交織著惋惜、心疼、不甘，「可惜啊！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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