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匠回頭瞪了一眼兒子，那眼神仿佛再說你不是說那丫頭不會告訴她娘嗎？

  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雞蛋？哪裡來的雞蛋？我沒看見雞蛋？」眼看著即將到手的十八貫錢就要飛了，張鐵匠硬著頭皮說瞎話。

  顏嬌嬌也只是笑笑不說話，眼神明明沒有任何殺傷力，卻看得張鐵匠心底發毛。

  見她笑而不語，張鐵匠更慌了，「什麼意思，難道你買了我的斧子不打算給錢？」

  顏嬌嬌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等的就是這句話！

  「斧子？什麼斧子？哪裡來的斧子？」既然對方都能睜眼說瞎話，那自己也沒什麼好為難的。

  「你、你睜眼說瞎話！」張鐵匠偷雞不成蝕把米，後悔不該聽了媳婦的話，為了十八貫錢的誘惑，輕易讓她把東西拿走。

  下山前顏嬌嬌對兒子們謊稱將斧頭藏在山上，事實上她將工具偷偷放進空間了，防的就是這一手。

  張鐵匠既然跟自己耍無賴，那她就給對方來個死無對證！

  「你到底什麼意思？」

  顏嬌嬌冷哼一聲，「我的意思是，今天早上那一籃子雞蛋到底是誰拿的！」眼神中蘊藏著深不見底的力量，這一刻，張鐵匠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麼鬼迷心竅地唆使兒子去拿霍家的那一筐雞蛋。

  看這形勢若是再不承認，怕是一分錢也拿不到了。

  張鐵匠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是、是我家鐵柱拿的，可那雞蛋，明明就是你家三丫頭自願給的！送人的東西還能往回收嗎？」

  顏嬌嬌朝著屋裡喊道：「三丫頭，你出來！」

  今天一整天霍三丫都忐忑難安，一直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

  聽見顏嬌嬌的呼喚，她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出房門，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娘……」

  「張鐵匠說，那筐雞蛋是你自願給鐵柱的？」

  霍三丫驚恐得連連擺手，當初大哥因為打翻了一碗米湯就被罰跪了半天，鐵柱拿走的這可是一籃子雞蛋啊，娘還不得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雖然以前兩人玩得好，鐵柱偶爾會給自己塞半個饅頭和烤紅薯，但是她也不敢將一籃子雞蛋送出去。

  「沒有、沒有，是、是他騙我說他爹娘躺床上快餓死了，我才幫他的！」隨後幽怨地看了一眼鐵柱和他爹，「可他爹明明活的好好的，要是早知道他爹娘沒事，我才不會上當！不是我自願給的！」

  霍三丫雖然犯錯，也是情有可原，她只是年紀尚輕不辨真假。

  顏嬌嬌道：「聽到沒，你兒子說假話我女兒才得到的雞蛋，這種行為明明就做詐騙，你管這叫自願！照你這個思路，我是不是也可以說你給我的斧頭和鋸子，也是出於自願?」

  「這……」張鐵匠傻眼了，曾幾何時，那個在村里基本連話都很少說的寡婦，怎麼一夜之間變得這麼能言善道，

  不僅如此，張鐵匠還注意到顏嬌嬌身上散發出來的攝人氣場，跟從前那個暴躁易怒潑婦的人簡直不似同一個人。

  張鐵匠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顏嬌嬌，怎麼以前從來沒有仔細看過這個女人。

  印象當中，她總是穿著一件打補丁的灰色粗布衣服，表情嚴肅，枯黃乾瘦的皮膚跟村里絕大多數的婦女並沒有差別。

  可如今細看之下，張鐵匠才驚覺顏嬌嬌不僅氣場神態有所改變，就連臉蛋上的皮膚也開始變得細膩紅潤，跟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站一起，並不像是長輩，倒像是年長一些的大姐姐。

  張鐵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顏嬌嬌以為他詞窮沒話說，不耐煩道：「要是沒什麼事，就請你們離開霍家，我們還要幹活呢！」

  「不、不是，大不了我給你少一點，鋸子不要錢，都是一個村的就當是我送你了，但是斧子你得給！十五貫一貫都不能少！」提到錢，張鐵匠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理智。

  顏嬌嬌也不跟他急，轉頭問霍小山道：「咱那筐雞蛋一共多少個！」

  「二十個！」雞蛋對於縣城有錢人家來說都是高價奢侈品，更別說像荷花村這種窮鄉僻壤的農村。

  霍小山如數家珍般不知道知道數了多少遍了！

  相比張鐵匠的焦急，顏嬌嬌就十分淡定了，那種掌控全場的氣場，被拿捏得死死的，「你想要錢無可厚非，不過一碼歸一碼，我給你斧子錢，你就得給我雞蛋錢！」

  「什麼？」張鐵匠的特長是打鐵，討價還價這種事情對他來說還處於未開發的階段，根本沒法辦法跟上顏嬌嬌的節奏。

  顏嬌嬌對張鐵匠盯著自己的怪異目光感到十分反感。

  僅僅是反感，她並沒有多想，「鄉里鄉親的，我也不好要高價，但是雞蛋畢竟是緊俏的食物，去縣裡也不一定買得到，一隻雞蛋算你一貫錢合情合理，總共二十雞蛋就是二十貫！除去給你斧頭的十五貫，你在給我五貫咱們就扯平！」仟仟尛哾

  「什、什麼？你的意思我要給你五貫錢，憑啥！」張鐵匠明明記得自己是來要錢的，怎麼要到最後，還要到給對方五貫錢？

  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不願意給也可以，雞蛋原封不動還回來，你的東西我也如數奉還！如果不然，咱們衙門口見，顏奎的下場你可是看見了！」

  張鐵匠罵人的話幾乎衝口而出，可看著顏嬌嬌那行明艷動人的臉，罵人的話卻怎麼也不好意思說不出口。

  小聲求助兒子，「兒子，你說咱咋辦？」

  鐵柱，「你是我爹，你說咋辦我們就咋辦！」

  面對顏嬌嬌投來的高壓目光，張鐵匠的一顆心忽然砰砰亂跳起來，他表示真的有些扛不住，表情有些靦腆，若不是因為天黑，肯定能看到他臉上出現的一抹紅暈，腦子已經無法正常思考，「那個、那個五貫錢是不是有點多？」

  此話一出，三個孩子立刻朝著顏嬌嬌投去敬佩的目光，本以為今天會損失一大筆錢，怎麼現在是要坐等收錢嗎？

  一旁的霍三丫忽然從懷裡掏出一塊小石頭朝著鐵柱扔了過去，「還你的臭石頭！」那石頭掉在地上滾動了一圈，正好落在顏嬌嬌腳下。

  她低頭一看，圓潤光滑，還是一個心形的。

  顏嬌嬌不由得大吃一驚。

  原來早在古代就有男人搞石頭批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