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在說什麼,阿曄?」雲晚怔怔地看著地面,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溫曄面色沉重,眼眸閃爍著寒光:「這些年,你瞞我可是瞞得極好啊,魔族血魔宮的少主,竟搖身一變成了妖族,還一直潛伏在我身邊這麼多年。表面上,一副溫和恭順的樣子,可背地裡,卻想隨意作踐我青丘之地……!」
雲晚愣在原地,頓了半晌,而後驟然抬起頭來,純淨的眸子裡沒了光亮,而是一種陰冷可怖的幽森,臉上的微笑也透著幾分瘋狂。
「我為你付出這麼多年,你竟然,是這般看我的嗎?哈哈哈哈……阿曄,你真是殘忍啊……三百年前是如此,三百年後亦是如此……你怎麼能如此對我!你怎麼敢如此對我!」
話音落下,雲晚周身突然湧現出巨大的魔息,猛地一揮,按住她的那兩個仙侍霎時倒了地,氣絕身亡。
在場的人皆是一驚。未曾料雲晚的真實實力,竟會強大至斯。
而下一瞬,雲晚便倏地朝著溫曄而去。
幸得枕雪眼疾手快,祭出狐火,猛地一揮,才攔下了雲晚的動作。
溫曄猛地回過神來,背後突然閃過一絲涼意。
他一個箭步上前,和枕雪相視一眼,剎那間,一股靈力縈繞在二人之間,宛若迴風飄雪,朝著雲晚襲去。
漸漸地,那飛雪般的靈力化作了一張靈網,將雲晚覆在其中,又猛地收緊,完全壓制住了雲晚的魔息。
她蜷縮在其中,身體宛如一個蠶蛹般,包裹緊實,動彈不得。
枕雪沉著臉緩緩走近,手中的靈力挽了個花,一把劍憑空出現。
溫曄眸光一閃,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麼,忙上前道:「兄長,且慢。」
枕雪微微頓足,側頭看了眼溫曄,一臉不解。
只見他緩緩走上前,糾結片刻後,朝著枕雪行了行禮:「兄長,還請饒她一命。」
枕雪眸光訝然:「阿風,你都知道這女人做過什麼事,她不僅欺騙你,還想對青丘不軌!你還為她求情?」
「我知道。」溫曄沒有抬頭,心底似是掙扎不已,良久,才沉聲道,「可畢竟如你所說,這些年她也幫了青丘許多……對我,的確也沒有謀害之心……」
「可她方才……!」
枕雪的話音落下,溫曄卻更俯了俯身子。
枕雪攥緊了手中的劍柄,片刻,又鬆了開來,眉心也隨之一舒,「也罷,那便褫奪了她上賓的身份,逐出青丘,永不復入!」
枕雪揮了揮衣袖,看了溫曄一眼,沉著氣離開了。
「多謝兄長。」溫曄朝著枕雪離去的方向拜了拜。
雲晚突然笑了一聲,冷言道:「阿曄,你以為你這般,我便會感激流涕,就此罷手嗎?可就算你留我一命,我也絕不會放過她……」
溫曄眼神冷落冰霜:「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再也不欠你什麼。而你……若是想打這樣的算盤,我也有的是辦法!」
雲晚驀地一驚,他接下來的話,字字都刺在了她的心上。
「我聽說,你是從血魔宮逃出來的吧?你想暴露她的消息,難道就不怕,我向血魔宮暴露你的消息?況且,你背後的凌仙閣,你覺得他們是聽你的話,還是會更聽我的話?」
她那麼厭惡的血魔宮,她費盡心機才逃離出來的地方,竟然,會被她心愛的人,當做要挾她的籌碼!
一股寒意湧上心頭,雲晚顫抖得幾乎說不出話:「阿曄,你威脅我……你為了她,竟然做到這個地步……」
「那我也告訴你……我和她……註定相纏相鬥……我們之間,永遠只能活一個……」
溫曄狠厲地瞥了雲晚一眼,而她的臉上已經近乎癲狂,連他見了,都有些認不出她。
那是她最後留在他腦海中的樣子,沒有了半分清冷可人,而是令人不寒而慄的狠辣。
而那些話語更像是詛咒一般,迴蕩在他的腦海,那麼陰毒、險惡又讓人後怕。
他下意識地轉頭,朝著錦鳶看去。
而她的視線恰好與他在這時相纏。
她看著他,看他主導著這一切,完美地贏下整盤棋,嚴絲合縫,甚是驚艷四座。
而她亦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任由他擺弄,點兵布陣,霎時間,一股莫名的羞愧與憤懣突然湧上心頭。
她心中一沉,對他扯出一個笑,毅然拂袖轉身,推門而去。
見狀,溫曄瞪大了雙眼,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慌亂地追了出去。
「阿鳶!你等等!」
他焦急地喚她。她卻沒有停下片刻。
上次,他這般喚她,還是夜離來的時候,只為做一場戲,更是昭示他的權利。
可眼下四下無人,他又想做給誰看呢。錦鳶嘴角浮起一絲苦笑,腳步更加急促。
突然,一隻溫暖的大手拉住了她。
他語氣有些急躁:「你為何不等等我,為何對我聞若未聞,為何連看都不願看我一眼?」
而這一聲聲,在她聽來,卻更像是詰問與埋怨。
「二殿下需要我做什麼?」
這一聲反問甚是生分,溫曄愣了片刻,都不知如何作答。
錦鳶餘光瞥了他一眼,見他無言,扯了扯被他握住的手,卻被他更用力地抓緊。
「阿鳶,我有話想對你說。」溫曄一字一頓,語氣甚是認真。仟千仦哾
錦鳶輕笑了一聲,雲淡風輕地說道:「對一個棋子,能有什麼好說的話呢?」
聞言,溫曄心中咯噔了一下,霎時化作一陣酸澀,流入了錦鳶心裡。
而說這話的時候,錦鳶心中亦是
「我說的不是這個。」溫曄的眉頭緊鎖,遲疑了片刻,又道。
「我問你,五百年前,曙雀山崖,你說過的話可還算數?」
他眼底情緒翻湧,似是繾綣了千言萬語,卻最終只化作這一句詰問。
突然,沉默。呼吸間,都攜帶著他衣間的檀木香。
錦鳶避不開他的視線,連帶著她的心跳也開始不受控制地起伏。
她不由自主回憶起五百年前,在記憶中,確實有這麼一段往事。
在曙雀山崖邊,落日餘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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