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那剎那,雲晚的手中突然聚集了一團魔息,朝著自己身上的那血痕,猛地一划。
白色的華服瞬間撕裂,鮮血暈染開來,宛若在那衣服上開出了一簇彼岸花。
錦鳶雙目俱瞠,霎時明白了她的用意,可她根本來不及阻止她。
她用力地咬了咬唇,齒間落入皮膚,腥味彌散,她只能以這樣的方式,試圖讓自己清醒著。
很快,那熟悉的腳步聲便走了進來。
雲晚撲騰著倒進了他的懷裡。她身上紅了一片,那上面還有彌留的魔息。
而錦鳶的指尖染著鮮血,意識幾近渙散,魔息縈繞周身,眼神還死死地盯著雲晚。
這一幕,任誰見了,心中都無比瞭然。
「怎麼回事?」溫曄聲音甚是低沉。
雲晚的臉上又驚又恐,抹了淚道:「阿曄,公主方才不知為何約我到此處……我顧著公主的身份,還以為她是想和我說些體己話……可誰知……她竟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不由分說地朝我撲了過來……!」
溫曄一語不發,呼吸卻十分急促,似是在強壓著心中的怒火。
「你看見她周身的魔息了嗎,她根本不是神族!她方才還揚言……要徹底覆了青丘,還要將你千刀萬剮!外面那些魔兵,就是她勾連血魔宮的證據……!」
「阿曄,我所說句句屬實,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懷好心,況且她還是血魔宮的人……你萬不能留下她……」
「你……」
錦鳶聲音顫抖,卻再說不出半個字,眼前這一切,她根本無從辯解。
不知為何,她微微抬眸,望向了溫曄。她的眼中寒了熱望,可看見他的那剎那,又仿佛跌入深淵。
只見他的眼底陰冷至極,比之覆雪山上的風雪還要寒徹透骨,嘴角微啟,一字一頓。
「來人!給我拿下她!」
錦鳶猛地一怔。
那聲音狠厲決絕,不帶一絲情面,便斷了她的罪。
雲晚淚眼婆娑,可那嘴角,卻浮起一抹藏不住的笑。
她看著他們,嘴角微顫,如鯁在喉。片刻,又不禁浮起了一抹苦笑。
她是他如今捧在心上的人,她何以為他會相信她。
眼前的景象漸漸迷離,錦鳶不想再去掙扎,緩緩閉上了眼,也許這樣意識渙散而去,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而預想中的桎梏卻沒有到來,不多時,一聲驚惶的嘶喊劃破了屋內的沉寂。
「你們幹什麼?為什麼抓我?你們沒聽見嗎,要抓的人是她!是那個魔族!」
錦鳶驟然一驚,睜開了眼睛。方才還俯在溫曄懷裡的雲晚,此時,已經被兩個仙侍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而那臉上,更是驚煞得青白一片。
她掙扎著,怒喝著,那兩個仙侍卻沒有半分放手的意思。
她轉而望向溫曄,楚楚可憐道:「阿曄,你快告訴他們,是他們弄錯了!阿曄,我好疼……」
溫曄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弄錯?怎麼可能?」
「她靈力一時俱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又如何傷得了你?」
錦鳶一臉不解,絲毫不明白溫曄話中之意。
雲晚更是皺緊了眉頭:「你沒看見她周身的魔息嗎?她的身上分明留著魔族的血液!」
話音落下,溫曄緩緩朝著錦鳶走去。
見狀,雲晚眼前仿佛一亮,又道:「對,你好生看看,看看她現在的模樣,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他的腳步很沉很沉,沒有一絲猶疑,也不留後退的餘地。旋即,在她跟前停下。
錦鳶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她逃不開,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他輕輕抬起手,仿佛是要對她下最後的宣判。而片刻之後,那隻手只是輕輕一拂,又悠悠落下。
周身的魔息,散去了。
錦鳶驚詫不已,原來,那些魔息不過是障眼術而已。
雲晚臉色卻是一僵,難以置信地盯著那消失的魔息,偏執地怒吼道:「怎麼可能?!她明明魔性大發……怎麼還能對周身的魔息收放自如?……她剛剛……明明沾染了那麼多魔塵粉……怎麼可能沒有事?!」
片刻,她似乎突然想到什麼,面色猙獰地望向起初她身邊的那個仙侍。
「是你!你動了什麼手腳,你敢背叛我!……」
她一時氣急,繼而掙扎得更加用力,兩個仙侍都險些沒有按住她。仟仟尛哾
而那個隨行的仙侍卻是雲淡風輕,慢悠悠地走上了前來。眨眼間,便換了一個人。
竟是扶蘭!
錦鳶心中一嘆,能施這般程度障眼術的,只有青丘九尾狐族。
就在這時,一聲泠然的聲音從屋外傳來,不怒自威。
「你終於承認了。」
雲晚看見來人,瞳孔猛地一震,嘴唇微張半啟,卻遲遲說不出話。
枕雪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雲晚,眼底怒火中燒,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
身後的白朮焦急地跑到了錦鳶身旁,拿出了化靈粉的解藥,見她服下後,又關切地扶起了她。
而溫曄的眸光,一直凝在她的身上,似是憂慮,又帶了一絲愧疚。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雲晚終於醍醐灌頂,徹底醒了。
她冷哼了一聲,言語之間滿是寒意:「我知道了,阿曄……」
「你這段時日故意對我示好,根本不是出自你的真心……而你揚言要給我辦生辰宴,特地提前婚期……也根本不是想讓我高興……你知道我會去找這個女人,故意換了我的人,還配合我演這一齣戲……就是想讓我自己跳進去……這一切,都是你一早算好的對嗎?」
「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溫曄沉沉嘆了口氣,自始至終未看雲晚一眼,冷冷回了一個字:「是。」
聞言,雲晚的臉上染上了幾分陰鷙,輕笑道:「可如今,青丘外面儘是魔兵,就算你想救她,抵得過千萬魔兵嗎?」
話音落下,一個五花大綁的血魔宮人出現在雲晚面前,奄奄一息,動彈不得。
「你是說這個人嗎?你放心,青丘之外不可能出現一個血魔宮人。雲晚少主。」
聽到這句話,雲晚身子一顫,霎時涼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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