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幾歲了,怎麼還玩離家出走這一套?」
許菁幾乎都要被白紀氣笑了。
她這裡難道是託兒所嗎?
「不是離家出走,是我想和她斷絕關係。」
白紀看向許菁,語氣格外認真。
許菁的小臉慢慢沉了下來,「你在說什麼胡話?你們相依為命二十多年,這關係是說斷就斷的嗎?」
「只要我想斷,就一定能斷得掉!」
「你有什麼資格?」
許菁望著他,聲音漸冷。
「不管怎麼樣,將你拉扯長大的人是她,一直保護你的人也是她。你欠她的,根本算不清!」
白紀不解地皺起了眉,「你為什麼會幫她說話?她拋下了你,你不怨她嗎?」
「怎麼可能不怨?」
許菁忽地一頓,又慢聲道,「不過,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我都知道了。」
白紀垂著腦袋,手指緩緩摩挲著茶杯。
他靜默了幾秒,又低低道,「我好像能理解為什麼你會討厭我了。」
以往,他總是會因為自己沒有父親而暗暗自卑。
周圍的人都很不理解,覺得他完全是無病呻吟。
他覺得,世人都只看到了他榮華的一面,卻看不到他的苦痛。
母親的強勢,更讓他覺得委屈。
但是了解了許菁的過去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所謂的苦痛是那麼的不值一提。
他雖然沒有父親,但是,母親給了自己絕對的寵愛。
相對而言,許菁雖有父親,卻不如沒有。
難以想像,過去的她到底是如何在繼母和繼妹的欺凌下生存下來的。
她這般堅毅的性子,估計也是被迫打磨而成。
想到這裡,白紀的心中不由得愧疚極了。
如果時光能倒流,他倒是希望自己才是那個被拋棄的孩子。
畢竟,他是個男孩子,吃點苦不算什麼。
只是如今,他有著深深的負罪感,似乎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許菁的痛苦之上。
所以,他實在沒有辦法再做那無憂無慮的白家少爺。
許菁見白紀的眸中滿是愧疚,心中卻並沒有任何歡喜。
她想得到什麼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她只是為過去的自己而憤憤不平。
「姐,你回到白家吧。我願意退出,把恆澤的股份,白家的資產都讓給你。」
白紀望著許菁,認真道。
許菁微微一愣,唇角泛著一抹輕笑,「你想清楚了,把這些給我之後,你又沒有什麼求生技能,可能就真的要去大街上要飯了。」
一提到「要飯」兩個字,白紀的神情有些扭曲。
但是想想自己好歹也享受了這麼多年富家少爺的生活,似乎也沒有資格抱怨。
「我願意把這些都給你,至於我以後怎麼生活,那也只是我的事情。」
白紀直直地看向許菁,語氣堅定。
許菁微微一怔,心底慢慢湧起了一股暖意。
如果不是那些過去,或許,他們會成為關係最好的姐弟。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許遠大概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和自己完全相反。
白蘭再怎麼算計,也料想不到,她所謀求的一切轉眼就被自己的兒子拱手於人。
許菁沉默許久,最終還是低低嘆了口氣。
「你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你。」
許菁蹙了蹙眉,「你跟著我做什麼?我養不起你,也不需要你。」
白紀的俊臉微微泛紅,「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許菁輕嗤一笑,「你早就過慣了優越的生活,哪裡知道人間疾苦?」
她頓了一下,朝著白紀擺了擺手,「早點回去和白夫人道歉,她會原諒你的。」
「那你呢?你會原諒我嗎?」
「我們之間不存在什麼原諒不原諒。我只是單純地不想與你們白家扯上任何關係而已。」
白紀慢慢皺起了眉,「所以,你還是不想原諒我?」
許菁突然感覺頭痛欲裂,忍不住伸手撫額。
這世上很多事又不是非黑即白。
難道她的選擇就只有原諒或者不原諒嗎?
她只是沒辦法和他像尋常人家的姐弟一樣相處。
許菁不想和他糾纏,便直接轉移了話題。
「我們之間的關係,是誰告訴你的?」
「媽媽和李秘書說的時候,我偷偷聽到的。」白紀如實道。
雖然聽到的時候,他很震驚。
但是回想起和許菁相處的點點滴滴,又覺得一切是那麼合理。
倒不如說,他很慶幸,自己還有一個姐姐,那個姐姐剛好就是許菁。
許菁慢慢眯起眼眸,「白夫人和李秘書聊了些什麼?為什麼他們會提到我?」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倘若白蘭真的要對她下手,那她可得早做準備。
白紀逐漸皺起了眉頭,「我也記不太清,只聽到媽媽說要做什麼兩手準備,不能讓東西落到對方手裡。然後,她就說和你的母女關係要保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許菁一邊認真地聽著,一邊暗中消化。
白蘭不想讓自己與她的關係公布於眾,這件事,她是知曉的。
具體原因無外乎就是想要保護白家的形象,不想再和許遠扯上關係之類。
不過,白蘭口中的準備是什麼?
對方指的又是誰?
難道白家也存在著敵對勢力?
許菁越想越是疑惑,忍不住看向白紀。
「你好好想想,還有什麼漏掉的信息?」
白紀搖了搖頭,「聽到這裡,我就直接衝進去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後面有沒有再說什麼。」
許菁感覺頭又痛了,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白蘭嫌棄他廢物,真的不是沒有理由的。
她想了想,又誘哄道,「不如你先回去,多注意下他們的動向。如果有什麼異樣,提前和我說一聲。」
白紀聞言,頓時有些為難,「我和她吵成那樣,現在回去,不太合適吧?」
他當時還放出豪言,就算死在外面,也不會回來看她一眼!
如今才過去半天,白家都沒有人來找他,他主動跑回去,是不是太丟臉了些?
「大丈夫能屈能伸。」
許菁頓了一下,眸中又滑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幫我?」
「幫!我肯定幫!」
白紀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胸脯道,「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多謝。」
許菁慢悠悠地動了動唇,唇角的笑意漸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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