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這清冷的錦華宮，還有天上明亮得駭人的月色。

月圓有什麼用，她以爲她是再團不了圓的。

即便處在同一個皇宮，她和皇上，始終像是天邊最遙遠的兩顆星星，不會有機會相會。

今日，他卻來了。

上官曦芸心裏一直亮了起來，如同此刻璀璨的夜幕。

“皇兄——”慕容曉曉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她知道自己逃不脫遠嫁的命運，也不敢怨恨慕容竹，只是，心下是有一些悽惶的。

“嗯，東西都準備齊了嗎？”慕容竹隨意問道，“需要什麼，儘管和朕說，朕都會爲你準備。”

一顆淚珠悄悄地從慕容曉曉的眼眶中滑出，她低垂着頭，輕輕應了一聲。

慕容竹自然看到了那滴清淚。

可他的心早以冷硬。

公主遠嫁，諸國例來皆有不少例子。

相比西狄皇室男嗣，她已經夠幸運了，至少，還能活着，不必從出生起就爭個你死我活。

慕容旭生了那麼多孩子，活到成年的男嗣只有四個，如今，只剩下他一個，當然，玉無邪是例外。

還是慕容曉曉先擦了淚，苦中帶笑道：“今日是曦芸生日，我還是不要哭了，多不吉利，皇兄來了，是高興的事，咱們吃飯賞月喝酒吧！”

上官曦芸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難爲她此刻還能想到她，不願在她生辰之日陷入哀傷。

上官曦芸給宮女使了個眼色，早已請來的樂師準備就緒，在錦華宮彈起輕柔歡快的曲調。

在這夜色中，分外地醉人。

上官曦芸不會蠢到再準備什麼美女如雲的歌舞曲目，她只願這樣靜靜地看着她喜愛多年的男人。

三人都有些靜默。

上官曦芸倒是想找話說，可是慕容竹不怎麼理會。

“曉曉，遠嫁北戎和留在西狄沒什麼分別。”慕容竹突然開口。

慕容曉曉不說話，在她心裏，還是有分別的。

她懼怕那些未知的地方，還有她未知的夫君，未知的生活。

“做不做王后其次，你能平靜安康就行。”這是慕容竹能給她的，唯一也是最後的“溫柔”囑咐。

慕容竹知道她沒有爭寵的手段，嫁給北戎大王子，有西狄公主的身份在，別的女人也不敢欺負她，她若對那大王子沒有特別的感情，那麼就平平靜靜過完此生。

莫說皇族，多少深宅大院的女人，不都是這麼過的嗎？

慕容曉曉終於點了點頭。

不知爲何，今夜的酒分外醉。

三人都喝得有些微醺。

慕容曉曉搖搖晃晃起身，結結巴巴小聲道了句：“皇……皇兄，曦芸……你們……喝，我，我就……先……回宮……去了。”

宮女急忙扶着她，慢慢出了錦華宮。

等到人一走，上官曦芸的心思便開始活動。

皇上還沒走，這就是機會。

今夜，她可是特意想和他……

“皇上？”上官曦芸輕輕喚了一聲。

沒得到他的迴應。

他還兀自喝着酒，好像陷入了什麼迷醉一般。

心情寡悶的時候喝酒，最容易醉。

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