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箏站在門口,傅思衡心裡又是倏地一緊。
沒想到她剛才是假睡。
這樣的結果,他並不想讓她知道。
而她說出的話,更讓他心裡不是滋味。
他立刻起身迎上去,將她往自己懷裡帶:「咱們回去說。」
「傅思衡,我真的不知道。」
秦箏抬眸看他,好像沒有生氣,但臉色又很差。
回到秦箏的病房裡。
傅思衡長臂整個一撈,將她完全圈在自己懷裡,語氣溫柔地道:「箏寶,我沒有懷疑你,我只是……心疼。」
得知不能懷孕,她第一反應不是難過,而是擔心他懷疑她。
「箏寶,我既然說了信你,就不會一直懷疑你。」
秦箏鬆了口氣,隨之而來的是難過和擔心。
「傅思衡,你也喜歡孩子的對吧?」
和她試過一次之後,秦箏看的出來他滿心的期待和小心。
「沒有,之前是為了滿足你而已。」他並不想給她壓力,何況,眼下的情況他們並不急於要個孩子。
「真的?」秦箏拉開距離,看著他的眼睛,深邃不見底但澄淨如水,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才發現,他真的想掩蓋情緒,她是看不出的。
「真的。我只想把你當孩子寵,需要的時候膩著我,不需要的時候你也能獨自高冷,這樣多好。」
「哼!」秦箏假裝生氣得推開了他,心裡卻是暖的。
傅思衡擔心她在醫院記掛這事,吃完午飯就帶她回金鶴山莊了。
吃完午飯,傅思衡又陪她一起午睡。
體貼又溫柔。
她多少知道,他這是擔心自己因為不能懷孕難過。
臨睡前,秦箏往傅思衡懷裡靠了靠,緩緩出聲道:「傅思衡,我沒事,現在醫療水平發展迅速,等咱們想要的時候未必沒有辦法。」
額頭相抵,傅思衡眸中含笑,啞聲道:「箏寶,你搶了我的台詞。」
「你嗓子怎麼了?」
「缺水。」
「我去給你倒杯水。」
說著要起身,卻被傅思衡拉住:「這不有現成的?」
「唔~」
猝不及防,給了她一個綿長又交融的吻。
一吻結束,按住依然要起身的秦箏,自己起身去倒水:「你小小年紀,學什麼賢妻良母。」
秦箏的不禁失笑,正欲開口,聽到電話鈴聲。
一看不是自己的,是傅思衡的,亮起的屏幕上閃爍著「阿茵」。
秦箏假裝沒看到,一邊找自己的手機一邊道:「你的電話。」
傅思衡邁步過來,看到是林暖茵打來的,再見秦箏認真找手機的樣子,情緒有些複雜。
猶豫間,林暖茵的電話已經掛斷了。
「有事你去忙吧。」秦箏道。
傅思衡直接道:「是阿茵打來的……」
「哦。」秦箏不知道為什麼傅思衡要告訴自己。
之前已經默許他幫林暖茵治病,如今覺得對他們有所虧欠,更沒有理由反對。
只是,她也做不到心寬似海,毫不吃味,所以,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想裝傻,傅思衡好像並不想。
傅思衡抬手拿起電話時,林暖茵又打過來了。
「我現在只是……醫生,秦箏。」
扔了這麼一句,傅思衡拿起手機去外面接電話。
「思衡,父母他們擴展海外業務先不回來了,等咱們考試結束也出去玩一圈吧。」林暖茵聽上去很興奮。
很明顯,她的記憶回到了兩個人一起去國外旅行那段時光。
那段時間,林父林母忙於擴展國際業務,連過年都沒有回來。
他們高考結束放暑假,兩個人一起去十幾個國家玩了一圈。
那是一段很快樂很輕鬆的時光。
回來不久,林父便說他的生父母是軍人,叫他去參軍,希望他可以有一番作為,讓他們可以把阿茵交給自己。
這一別,就是八年。
再回來,已是物是人非。
「思衡,你在聽嗎?」
「嗯,是個好主意。」
「那你趕緊回來,咱們一起商量旅行攻略。」
「好。」
「快點啊!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嗯。」
傅思衡收了線,給冷茜發了消息:【茜姐,阿茵的記憶正好回到父母不在的那段時間,若是再繼續往前,她的記憶里是有父母的,這個怎麼解決?】
冷茜回復得很快:【正想和你說,你先找演員預備著。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她的記憶會跳躍,就是越過父母在的時間,因為就目前看來她從來不提父母的事情,可能太過痛苦會本能逃避。】
傅思衡疑惑道:【這樣跳躍,可以讓她恢復全部記憶嗎?】
冷茜依然回復得很快:【本來就不是線性的,是按照她的記憶慣性找到某個合適的刺激點,給予適度的刺激引導她儘可能想起所有事情。】
傅思衡:【大概明白了。謝謝茜姐。】
他將電話收起來,再回到臥室,見秦箏已經躺下睡覺了。
抬步行至床前,坐在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箏寶,我知道你沒睡著,謝謝你。」
秦箏依然沒睜眼,看上去真的睡著了。
傅思衡俯身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起身出去,輕輕關上了房門。
關門聲響起。
秦箏才睜開眼睛,不自覺嘆了口氣。
然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裡突然很難過。
手落下時,觸到了身側的暖水袋,突然就好了很多。
她強迫自己好好睡一覺。
這樣才有力量面對那些背後作祟的人,為他,也為自己。
事情想通了,身體也確實睏乏,秦箏很快就睡著了。
再醒來,天黑了。
偌大的房間裡,空蕩蕩的,頓生了幾分悲涼。
但肚子發出的咕嚕嚕的叫聲,又讓她忍不住笑起來。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肚子:「馬上帶你去吃飯!」
傅思衡推門進來,就看到她拍著肚子自言自語,心裡咯噔一下,立刻就邁步到了床前。
「你……你怎麼回來了?」秦箏望著他,被嚇了一跳。
「回來看你。」傅思衡坐下來,看著她落在肚子上的手,語氣帶著小心翼翼:「箏寶你……」
秦箏看到他滿臉的擔心,又朝著自己肚子上拍了一下:「餓了而已,別想太多。你有時間一起吃晚餐嗎?」
「我吃過了,但可以陪你一起。」
秦箏這才看到已經晚上八點了,笑道:「看來,不是晚餐是夜宵了。」
「嗯。」表情忽然嚴肅。
「我真沒事。」
「嗯,傅太太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傅思衡上前將她摟在懷裡。
秦箏這才意識到,林暖茵的病給了他多大的陰影。
面對大事可以波瀾不驚,她一個看上去不太正常的舉動就被嚇住了。
這天傅思衡陪她吃完晚餐就回去了。
接下來幾天也是,突然某個時間就回來了,然後陪她一會兒就走了。
猜得出來,這是在林暖茵休息時,他偷偷回來的。
最近發生那麼多事情,除此還有公司的事,還有林暖茵和她,傅思衡可見的疲憊。
雖然欣喜他回來看自己,但到底心疼了。
終於在某個午後,她送傅思衡出去道:「傅思衡,我看到你真的在意我就好了,沒必要天天回來看我。」
見傅思衡看著自己不說話,秦箏幾分認真幾分玩笑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傅思衡幫她整理著鬢間被風吹亂的髮絲道:「秦箏,現在是我需要你,每天見到你,就覺得所有的忙碌都變得有意義。」
頃刻,秦箏的眼睛就濕了,一雙水眸望著他:「傅思衡,這是真的?」
傅思衡溫厚的手掌扣住她的後腦,將她的額頭貼近自己的薄唇:「真的。」
「傅思衡,我愛你。」
秦箏環住他的脖頸,踮起腳,深吻他。
但第二天,傅思衡真就沒有來。
女人的心思總是矛盾的。
來吧,心疼,不來吧,還有點失落。
秦箏的視線不禁從劇本飄到了手機上,正想要不要給打個電話,傅思衡的消息就來了:【m國業務出了些狀況,走得急,剛下飛機。】
秦箏面露笑意,長指在手機屏幕上跳躍,快速回復道:【好,工作順利,等你回來,想你。】
什麼叫忽上忽下,秦箏完全體會到了。
大抵這就是戀愛的感覺。
她和傅思衡,先結婚,後戀愛,持有保證書的戀愛。
沒想到,發生這麼多事情以後,傅思衡可以這樣對自己。
她想得沒錯,傅思衡一旦動心了,是痴情又重情的人。
只是,之前遭遇了太多的事情
她要陪著他,一點一點向那些人一起討回來。
信息提示聲拉回了她的思緒,是《和平》劇組提醒她之後試戲的消息。
秦箏面露笑意,終於,她的工作要回歸正軌了。
幾天後,春盎馬場。
秦箏到了才知道,競爭第一女主角的多了一個人,m國華裔女演員梅荔。
梅荔,曾兩次獲得m國喜納獎,二十五歲,雖然顏值遜於秦箏,但具有很強的可塑性。
家世顯赫,是玩票的女演員里最專業的,不為名利財富,只為興趣愛好。
今天來的不只有上次的製片人和邢開,還有邁克導演。
她換騎馬裝出來,邢開過來道:「怪你老公橫生枝節,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贏了,第一女主,輸了,第二女主。」
「怪我老公做什麼,他深得我心,知道我喜歡挑戰,也知道後門該給我開多大。」
邢開:「……」
兩個人正說話,梅荔從身旁經過,和邢開點頭打招呼,對秦箏視而不見,挺不屑的。
秦箏看出來了,回以挑釁一笑。
邢開抱臂:「我感覺到了濃烈的殺氣。」
秦箏看著他:「我怎麼感覺你很興奮的樣子,你導這戲,不會為了看雌競吧?」
「他不敢。」喬榕穿著一身騎馬裝從後面走來。
秦箏挑眉:「喬導轉行做演員了?」
喬榕上前挎住邢開的胳膊,以玩笑的口吻道:「沒辦法,沒戲導了,只能走男朋友的後門來演戲了。」
秦箏知道這是說傅思衡為了自己拿她戲了。
本來想為了邢開忍一下,但又覺得沒必要,實話實說道:「星曜那麼多片子需要好的導演,喬導這麼優秀,怎麼會沒戲可拍?」
邢開看向她道:「你如果想拍戲,我會找……辦法。」
喬榕笑笑:「你們這麼認真幹什麼,是我戲癮犯了而已。」
梅荔騎著馬過來:「秦箏,敢比嗎?」
「有什麼不敢。」秦箏翻身上馬。
春盎馬場不只有常規的圓形賽馬場,還有自然的林間馬場。
話落,美女駿馬已經馳騁林間。
邢開臉上的表情變得認真,按了無人機開關追拍,目光追隨著兩人。
邁克導演和製片人如是。
喬榕沒想到秦箏馬騎得這麼好,甚至比從小學習騎馬的林暖茵還好上幾分,突然有些嫉妒。
但看到梅荔似乎比秦箏還好,那點嫉妒好像又淡去了。
梅荔自m國長大,家世顯赫,父母都是愛馬之人,家中有著廣闊的賽馬莊園,可以說自從會走就和馬打交道。
偶然得知邁克導演和華國導演合作的戰爭戲裡女主有著精湛的馬術就動心了。
再找人尋來《和平》劇本一看,完全被吸引了,不惜推掉原先檔期,賠付高額違約金,帶資進組。
所以,對這場比賽勝券在握,甚至認為碾壓秦箏。
而沒想到,雖然她略勝一籌,但始終拉不開距離。
梅荔心裡的不屑漸退,對秦箏道:「你,是我來劇組的又一收穫。」
秦箏冷笑一聲:「你,會是我新的手下敗將。」
「小丫頭,口氣不小。」
「梅荔,趁機多過過嘴癮吧!以後只有叫姐的份。」
第一女主是第二女主的姐姐,她贏了,梅荔就得找她叫姐。
「哈哈,我就喜歡你這種自信得找不到北的感覺。」
「梅荔,你要學的還有很多!比如,說話。」
臨到終點,秦箏突然往馬臀部位抽去,馬如箭離弦一般飛奔而去。
「小菜一碟!」梅荔加速,很快便追上來:「小丫頭,就這兩下子?」
「看著!」
秦箏看準了位置,從身後拿出繩索,投擲到樹上,人從馬上騰空起來。
眼前出現偶然的障礙物,梅荔懸崖勒馬,再越過。
而秦箏藉助繩子的慣性起來,再回到馬上到時候已經超越了梅荔。
「雕蟲小技!」梅荔預測,以秦箏剛才的速度,她追上是沒有問題的。
秦箏唇邊染笑,剛才那一下只是障眼法,只是給她加速一個好的契機。
因為剛一開始,秦箏就保留了實力。
騎馬雖然同賽車一樣,她玩了很多年,但父親師長從來教育她:人外有人,天為有天,所有的戰場都一樣,驕兵必敗,任何時候都要做好萬全準備。
而《和平》的精髓恰恰有這一條,在讓蕭小定製騎馬裝時,加了繩索。
當梅荔意識到自己開始追上困難時,她開始有些慌。
短暫的心理破防,開始拉開了和秦箏的距離。
就在秦箏要先她一步衝到終點時,一匹失控的馬從相鄰的賽道上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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