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整個東地城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孫小狐坐在院中石凳上，看著天。

「夜很深了」戰北雷坐在輪椅上，雙手撥弄著輪椅的輪子，緩緩靠近孫小狐。

「該休息了」戰北雷柔聲說道。孫小狐回頭看了一眼戰北雷「你不也沒有睡？」

戰北雷笑笑「我睡不著，出來逛逛，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你」其實是他知道了今天戰場上發生的事。他知道小狐一定心理不好受，但是小狐又不會說。所以他才問了龍衛，知道小狐在涼亭里，他才過來的。

「睡不著」孫小狐很平靜，她抬頭看著月光，月光照耀在她身上，讓她全身都籠罩在一股悲哀之中。

「今天的事，我聽說了」戰北雷斟酌著用詞「你別難過。戰場上就是這樣」

「我知道，我只是看見，那麼多人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冷炎燁那陰狠手段下，我心裡難受」孫小狐緩緩說道。

「戰爭無情，戰場是死傷是不可避免的」戰北雷說著，語氣中帶著一絲莫名的嘆息。

「你不用安慰我，我沒事的」孫小狐看著戰北雷微微笑了笑。

戰北雷知道孫小狐是個驕傲和理性的人「小狐，你沒事就好」我只是擔心，你會因此內疚不已。戰場上最要不得的就是同情和內疚，因為這種同情和內疚會了自己，害了別人的。

「我是誰啊，我是孫小狐啊」孫小狐眨了眨眼睛，開了句玩笑。戰北雷笑著搖搖頭「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孫小狐點頭「我也記得」

「我在沐浴，沒想到有人會躲過飛鷹衛的視線，闖了進來」戰北雷含笑說著，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日的場景「我倒是沒想到小狐你那麼大膽，居然敢闖進來」

孫小狐笑了笑「我當時只是想去殺你的。剛剛解決了戰北雨，又被賜婚給西王了，怎麼想，我怎麼惱火」

戰北雷含笑看著孫小狐，溫柔的眸子帶著一絲打趣「小狐，你可是第一個看見本王躶體的女人」

孫小狐微微紅了臉，嗔怒的瞪了一眼戰北雷「我才不信」。對於戰北雷的身材是什麼樣，孫小狐現在還記得，戰北雷看著身材消瘦，其實內里非常有料。

「小狐，我說的是真的」戰北雷笑著搖頭，心中卻在苦笑。他說的是真的，小狐也不會信。他沐浴時，是不準任何人進入的。連驚風未經他同意，都不會進入浴房，更不用提女人了。

小狐真的是第一個見到他裸體的女人。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他和小狐在浴室打了起來，小狐明明內力，卻放倒了驚風，讓他對她刮目相看，也起了興趣。只是他比戰北擎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而已。戰北雷微微搖搖頭。

「趕緊好起來。這仗還要等著你打」孫小狐拍拍戰北雷的肩膀，然後慢吞吞的離去了「天色很晚了，好好休息」

戰北雷看著孫小狐的背影，哭笑不得，明明是他來安慰她的，她倒好，將他一個人丟在這裡。

「小狐，你好狠心啊」戰北雷無奈自言自語。他雙腳不便，小狐也不說將他先行送回去。

「王爺，讓妾身來幫您」劉曼柔從拐角處走出來，上前，握住輪子後面的把手，輪子咕嚕嚕碾壓在地上，發出聲音。

劉曼柔在後面，神色複雜的看著戰北雷。

「你怎麼在這？」戰北雷問道。劉曼柔委屈道「是小狐叫妾身來的」。

戰北雷眸中閃過一抹失望，小狐為什麼要叫她過來？明明知道，他厭惡這個女人，小狐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劉曼柔看著戰北雷側臉上失望的情緒，眸中快速閃過一抹光芒，劉曼柔狀似不經意的說道「小狐走前還和妾身說，讓妾身給王爺暖被窩呢。小狐說天冷了，王爺身邊該有個女人近身伺候著。免的，王爺口渴了，或者想要做點什麼，行動不便」

「閉嘴」劉曼柔幽幽的說著，一邊觀察著戰北雷，果然，劉曼柔沒有說完，戰北雷就惱怒的讓她閉嘴。

劉曼柔抽泣兩聲「王爺，妾身可是哪句話說錯了？惹您不高興了？」

「你沒有錯」戰北雷冷冷說道，一把推開她的手，自己搖著輪子，回到了寢居。劉曼柔站在那，右手掩嘴，輕聲哭著，傷心無比。

「劉小姐，這麼晚了，不進去服侍王爺，站在這裡準備吹冷風嗎？」喬樹突然出現，劉曼柔嚇了一跳。

劉曼柔眼裡快速閃過一抹陰狠，飛快的低下頭，抽泣道「王爺不需要我服侍」

「王爺不需要你服侍，你也別站在這裡啊。看看這穿著這麼少，萬一凍壞了可就不好了」喬樹看看劉曼柔的衣著，幽幽說道。

劉曼柔低頭嗯了一聲，臉上卻閃過一抹譏諷。面前這人居然諷刺她，真真是活膩了。喬樹說完，轉身就走。

身後劉曼柔突然揚起了手。「二弟，你怎麼在這？」喬林從拐角處走出來，看也不看那劉曼柔，攬著喬樹的肩膀，二人就離開了。

「什麼反應？」無人處，喬樹低聲問道。喬林冷哼一聲「果然有問題，我要是不出現，估計今晚，你不死也得受傷」

「據說，右相府千金大小姐不會功夫」喬樹疑惑道。這是昨天鳳衛剛剛打探過來的消息。右相雖然死了，但是上京城右相府還在，右相夫人還活著。沒理由，連右相夫人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吧。

「我懷疑是假的」喬林低聲說道。

「別管真假，這個人，要看好」喬樹小聲咕噥著。「放心，有龍衛在那盯著呢」喬林拍拍喬樹肩膀，二人這才準備回去睡覺。

劉曼柔哭哭啼啼的回到房間，門關上，她靠著門板，剛剛的柔弱已經不見，只留下一臉冷漠。

「你不想報仇了？」房間里一個聲音響起。劉曼柔警惕的四處看，她低聲喝道「什麼人滾出來？」

「我可是好心想幫你報仇」那人笑著說道。

劉曼柔咬著下唇「我是想報仇」。她爹一死，右相府就徹底沒落了下去。以前，有爹在，西王也許還會看在爹的面子上，娶了她。可是爹一死，她就什麼都沒有了。上京城裡，她被各家小姐笑話。她連門都不敢出。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孫小狐，如果不是孫小狐，她怎麼會今日這樣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