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擎和孫小狐對視一眼，交換一下彼此心中所想。然後，二人又看向正在那悲痛著挖坑，準備埋葬谷中居民的鳳衛們。

「花蕊可知道，雪山上有個叫雪靈的人？」孫小狐轉身看向花蕊，問道。

花蕊一愣，隨即搖頭「從未聽說過」

「你以後可有什麼打算？」孫小狐清冷的問道。目光中帶著一絲審視。

花蕊彷彿沒有看見那絲審視一般，抿著唇，良久，花蕊跪在地上，對著孫小狐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請讓我跟著您」

「你不是鳳衛中人，不需要跟著我。我可以帶你出四季谷，然後將你安頓好」孫小狐建議道。花蕊是個女子，跟著他們，多有不變。鳳衛中各個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她雖然沒有內力，但是關鍵時刻卻能自保，而花蕊，她見過她的功夫，不過是些三腳貓的功夫，對付紈絝流氓，倒是遊刃有餘，對上武功高強之人，花蕊只有給他們拖後退的份。

「求你，讓我跟著您。如果您是因為我以前頂撞過您，有所不喜，我願意向您道歉」花蕊看著孫小狐，神色堅定的說道「天大地大，只有這四季谷才是我的家，然而我的家人卻被奸人所害，我身為四季谷中人，理應為谷中人報仇。否則，我枉為四季谷中人」

孫小狐抿唇不語，只是盯著花蕊看。花蕊也梗著脖子和孫小狐對視，孫小狐的視線帶有威壓，迫的花蕊心驚膽戰，但是她卻強忍著不低頭「請讓我跟著您。為奴為婢都好」

「跟著我，也許這輩子都找不到殺害他們的兇手，這樣你也願意？」孫小狐指著身後豎起的一座座墳丘冷聲說道。

花蕊死死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良久，她說「我願意，我願意」

「我要跟在您身邊，找機會學習功夫。我要跟在您身邊，向您學習。大猛叔曾說過，您是這個世上最特殊的女子。我花蕊從小嬌生慣養，直到親眼看見爹娘慘死，谷中人寧可被殺，也不透漏鳳衛的行蹤，我才覺得我是那麼渺小。我願意跟在您身邊，從零學起」花蕊雙手伏地，痛哭道。

「只要跟在您身邊，總有找到殺害他們兇手的那一天」花蕊哽咽道，淚水朦朧的雙眸看著孫小狐，一字一字問道「我相信您也不會讓他們白白死去」

孫小狐看著花蕊，沒有說話，不是她多疑，而是如果那伙人如果為了鳳衛的下落，定不會放過谷中一寸地。而花蕊一個功夫平平的女子，怎麼能躲過那麼些人的搜查？

「即便是有問題，放在眼皮地下，也好過她在背後做手腳」戰北擎在孫小狐耳邊低語。右手握上孫小狐的手，輕輕捏了捏。四季谷中人死的蹊蹺，而不論花蕊是怎麼活下來的，花蕊都是唯一的目擊道兇手殺人的證人。

如果小狐想要給找出殺害四季谷中居民的兇手，勢必就要依賴花蕊。

「好」孫小狐想了想，覺得戰北擎說的有理。

花蕊面上一喜，滿臉激動的又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狠狠一抹眼淚，跑過去，在她爹娘面前的墳前跪下，哭哭啼啼的說著什麼。

「主子，谷中四百六十人，全部安葬完畢」鳳邪走上來，啞聲稟告道。山腳下，一座座豎起的墳墓，一面面，鳳衛用劍刻上的木牌，昭示著谷中的變故。

鳳衛一個個都紅著眼，滿臉土灰之色，立在孫小狐身後，看著前面一排排的墳墓。

風緩慢吹過，山中樹葉嘩嘩作響，伴隨著清脆的鳥叫聲，孫小狐鼻子一算，高聲道「跪」

全體鳳衛統一彎腰，然後，跪在地上。

「我，孫小狐對天發誓」孫小狐舉起右手，清冷沙啞的聲音在風中緩緩飄向那些曾經給予過她幫助，關愛她的四季谷中人的耳邊「一定會找到殺害你們的兇手，為你們報仇雪恨，如違此誓，天打雷劈」

孫小狐紅著眼，雙手伏地，緩緩的磕了三個響頭，這些人有資格受她的跪拜。如果沒有她們，她早已凍死在這雪山之上，如果沒有她們，她生產時，也就會雪崩而死。是這些善良的谷中居民，拿出了家裡的百年人蔘，祖傳下來的千年的靈芝，各種秘方，各種部品，源源不斷的進了她的嘴。

如果沒有她們，孫小狐也見不到戰北擎，一家人，也不會團聚。

「報仇雪恨」鳳衛齊齊喊道，喊聲震天響，林中鳥兒正向奔走相告，好似在告訴同伴，四季谷中居民不會白死。有他們在，一定會為他們報仇的。

「起來吧」戰北擎走上前，扶起孫小狐。墨雨已經哭昏過去，蜷縮在鳳零懷中，即便是昏迷中，也不時的抽泣幾聲。

「如果我沒有回來看看，是不是等到我想起回四季谷的時候，這裡已經白骨皚皚了？」孫小狐哽咽道。

「他們都是英雄」戰北擎摟著孫小狐，嘆息道。他能理解小狐的心情，這些人是小狐的救命恩人，還將他們世代傳承的鳳衛交予小狐，讓她帶走。小狐身上背著的不僅僅是責任，還有這谷中上下，所有人的期望。

「我一定會找到兇手，將他們抽筋剝皮，碎屍萬段」孫小狐咬牙切齒道，眸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是誰那麼狠，是誰居然如此泯滅良性，殘殺四百多人。

「走吧。這裡並不安全」戰北擎低聲在孫小狐耳邊提醒道。四季谷號稱世外桃源，可是偏偏有外人進了這裡。說明這裡已經不安全，四季谷已經暴漏在一些人的眼皮底下。四季谷被外人所知，這是早晚的事。

「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再回來」鳳邪低聲沉吟道。他們是鳳衛，這裡是他們的家，待他們跟著主子做完一番大事業后，他們也逐漸老去的時候，他們還會回到這裡，守著這方凈土，守著這裡居民的魂魄。

「主子」花蕊走上前，低低的喚了一聲。孫小狐看了她一眼「走吧」

來時激動萬分，走時，每個人的心情都非常的沉重和壓抑，還有那悲傷籠罩在他們頭頂。

「大猛爺爺死了」醒過來的墨雨，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這話讓孫小狐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

「你大猛爺爺會在天上一直看著你的」戰北擎摸著墨雨的頭，柔聲說道。

「爹，你不用安慰我了」墨雨小臉極其嚴肅的說道。娘說人死了，靈魂也就消散了，哪會在天上看著他，這話不過是安慰人的話罷了。他雖然是小孩子，但又不是無知。

戰北擎嘴角抽動，看向孫小狐，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笑。他真不知道，該讚揚小狐將孩子交的太好，還是該批評小狐，過早的讓孩子知道生離死別，知道一些不應該在他這個年紀知道的事。

「墨雨很聰明，他總纏著我問東問西的」孫小狐訕訕說道。對上戰北擎略有些責備的目光，孫小狐也有些自責。

「娘是最好的」墨雨鄭重其事的看著戰北擎「爹不許責怪娘」

戰北擎無奈的點頭「爹沒有要責怪你娘，只是覺得過早知道這些，對於你來說，有些殘忍」

「懵懂無知會害死人的」墨雨幽幽說道，一邊拿眼睛掃了一眼身後的花蕊。鳳威叔叔雖說是為救他而已，但是花蕊也有責任。如果不是，當初花蕊逼著鳳威娶她，娘也不會因為鳳威叔叔的猶豫而將鳳威叔叔逐出鳳衛。

鳳威叔叔自從被逐出鳳衛后，鬱鬱寡歡，娘帶著鳳衛離開后，誰也沒有想到，鳳威叔叔會偷著跑出去，然後陰差陽錯跟上劫持他的人，之後更是為了救他，而丟了性命。

他寧願過早知道一些大人世界殘忍的事，也不想懵懂無知的害死人。

身後花蕊握緊了手，墨雨的話，分明是意有所指，她不傻，怎麼聽不出墨雨話中有話呢。鳳威的死去傳來的時候，她哭的死去活來。大猛叔連連嘆息，嘴邊一直掛著一句話，我當時應該出面為阿威說話的。

很多人都將鳳威的死怪在她頭上，可是有誰想過，她愛鳳威，很愛很愛鳳威，鳳威的死，最難過的是她。她嫁給鳳威那天開始，鳳威就沒有碰過她一下，最苦的難道不是她嗎？

「你別多想」鳳稟掃了一眼花蕊，冷冷說道。鳳衛每個人心中對花蕊都有怨氣，如果不是花蕊胡攪蠻纏，如果不是花蕊逼迫著鳳威，鳳威也不至於被逐出鳳衛，然後客死他鄉。

「我，我沒有多想」花蕊全身一抖，戰戰兢兢回到。

「沒有最好」鳳稟冷哼一聲，幾步越過去，不在理會她。花蕊緊緊咬牙，緩緩的低下頭，無聲的淚水流下來，打濕了她腳上的一雙繡花鞋。

「主子，前面就是雪山腳下了」鳳邪目測了一下，出了這雪山，下一次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以後有機會，會再回來的」孫小狐幽幽說道，看看身邊的男人，孫小狐心裡湧上一股暖流。還好，她身邊還有他。

「我會一直陪著你」戰北擎悄悄握上孫小狐的手，在她耳邊輕聲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