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碗已經添加好異果果髓的雪耳湯，楊錚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便端倒了房間裡去了。

  「爸，熱好了，我餵你？」

  「不用。」

  楊百松擺了擺手，道：「扶我坐起來就行了，剛吃了止痛藥，現在沒那麼痛了，可以自己吃。」

  很快的，楊錚小心翼翼的將父親扶了起來，然後將溫熱的銀耳湯，放在他的手中。

  看著父親慢慢的拿著勺子，一口一口的將濃稠湯水，送入口中。

  楊錚不由有些緊張，希望不要有意外出現。

  沒要多長時間，父親便將大半碗雪耳湯吃的乾乾淨淨，然後便躺下了。

  想起自己之前吞食果髓後的劇烈反應，楊錚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父親忍不忍受的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面，楊錚哪裡都不敢去，一直守在床邊，仔細的觀察父親吞食果髓後的反應。

  父親有些奇怪，「你剛剛不是說餓了嗎？怎麼不去弄吃的？」

  楊錚隨口道：「我剛剛在廚房的時候，喝了碗雞湯。」

  父親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躺著，眼神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知不覺中，半個小時過去了。

  感覺父親一點異常反應都沒有，楊錚不由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爸，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疼不？」

  父親道：「我之前吃過止痛藥，可以管幾個小時，現在不怎麼疼，就是肚子裡面有點熱。，感覺像是有一團火在燒，還挺舒服的……」

  聽聞此言，楊錚愣了一下。

  怎麼父親跟自己的反應不太一樣？

  自己吞食完異果的時候，也就幾分鐘之後，肚子裡面先是一團火熱，然後渾身上下仿佛有千萬隻燒紅的螞蟻，在到處亂鑽一樣。

  而父親吞食異果之後，除了感覺肚子有點熱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不適的跡象。

  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真的有些舒服，一點不適都沒有。

  難道，異果真的因人而異？

  還是剛剛給父親吃的異果分量不夠？需要把剩下的半顆果髓全部吃了才有脫胎換骨的效果？

  想到這裡，楊錚心中越發疑惑。

  現在不能大意，一定要仔細觀察。

  然而，不知不覺中，又過去了一個小時，父親還是那樣，沒有什麼不良反應，也沒有昏迷，一直都保持清醒。

  期間，楊錚關心的問了好幾次，父親都說沒事，現在肚子不熱了，還讓楊錚早點休息。

  這種關鍵的時候，楊錚哪裡敢去睡覺，必須一直盯著才放心。

  突然，又過了半個小時，父親問道：「紅棗雪耳湯，還有沒有？」

  楊錚心中一動，問道：「爸，你還要嗎？還剩一點在冰箱，我去給你熱了吧。」

  「好！」父親點了點頭。

  再次來到廚房，楊錚將最後一點銀耳湯熱好，他站在原地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拿出了剩下的半顆異果的果髓。

  「父親剛剛吃了半顆果髓，根本就沒有效果，看來還是得將剩下的半顆全部加進去才行……」

  楊錚便端著小半碗加了果髓的銀耳湯，回到了房內。

  很快的，父親又在楊錚緊張的注視下，將它喝完了。

  楊錚再次幫助父親躺下，然後依舊忐忑不安的守在旁邊，全神貫注的觀察父親的一舉一動。

  這一次，藥效終於發作了。

  沒過兩分鐘，躺在床上的父親，就不停的說熱，說全身上下都很熱。

  緊接著，他渾身顫抖，神情顯得有些痛苦，說感覺身體裡面，有很多小蟲子到處亂鑽……

  聽聞此言，楊錚稍微的安心了一些。

  因為父親此時經歷的各種反應，跟自己之前吞食異果後，基本上一模一樣，不過父親對痛苦的忍受力很強，並沒有表現的特別明顯。

  連叫都沒有叫一聲。

  想想也對，癌症骨轉移病人，之前經歷的痛苦，估計比吞食異果後的痛苦，還要強烈的多。

  火燒針刺般的疼痛，持續了足足有一個多小時，這個期間，父親一直保持清醒，並沒有昏迷。

  他不停的在床上顫抖，然後緊咬牙關，不停的嘶冷氣。

  與此同時，他渾身上下的毛孔，在楊錚的觀察下，慢慢的擴張，裡面不斷有黑色的污穢液體，緩緩的冒出。

  這種景象，就像楊錚以前在擠自己臉上的黑頭和粉刺。

  房間裡面瀰漫著一股難聞的臭味，都是那些黑色污穢散發出來的。

  楊錚急忙打開窗戶和房門通風，然後又去打來一盆熱水，不斷的替父親擦拭身體上的黑色污穢。

  在忐忑不安的煎熬之下，又過了半個小時，父親漸漸的停止了顫抖，呼吸也變得平緩了起來，慢慢的他睡著了。

  楊錚的心一直吊著，不斷的喊他，父親迷迷糊糊之中，偶爾會回應一聲。

  「父親……不會出事吧？」

  「他身上好燙？怎麼辦？我要不要送他去醫院？」

  此時此刻，楊錚的心情，亂到了極點，也害怕到了極點。

  就這樣，他煎熬著，痛苦著，後悔著，又等了半個小時之後，父親的身體跡象，似乎有了明顯的好轉。

  首先，他的體溫慢慢的下降，最終恢復了正常水平。

  緊接著，父親那蠟黃枯瘦的臉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血色和光澤，慢慢變得紅潤了起來。

  身上的皮膚，也都顯露出了健康的氣色。

  突然，昏睡中的父親，很自然的翻了一個身，並沒有發出痛苦的低吟，也沒有被痛醒，而是繼續酣睡。

  見此情景，楊錚懸著的心，終於落下。

  看了看時間，都已經快凌晨四點了。

  又坐在旁邊守了片刻，楊錚只感覺一陣強烈的困意襲來，兩個眼皮直打架，迷迷糊糊之中，他也趴在床邊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突然，楊錚猛地睜開眼睛，「嚯」的一下坐了起來，發現外面早已經天亮了，太陽都已經出來了。

  他臉色一變，轉頭一看，發現床上不見父親的身影，而自己原本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此刻卻已經在床上，腰間還蓋了一塊薄薄的毯子。

  「我怎麼會睡在床上？還有父親呢？」

  正疑惑的時候，突然外面的客廳內，隱隱聽見父親在喝粥的聲音。

  母親似乎很高興，好像在旁邊搓衣服，兩人在小聲的說著話。

  「你今天精神頭挺好，胃口也好，居然連喝了三碗粥，要不要再給你盛一碗？」

  「我現在又不痛了，可以自己走，哪裡時時刻刻都要你伺候。」

  母親又道：「感覺你只要不痛，就和正常人一樣。」

  父親道：「嗯，以前就是疼的受不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早上一覺醒來，感覺渾身輕鬆，一點都不痛，而且吃的也多，如果天天都是這樣，那該多好。」

  母親：「你中午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父親：「我現在無所謂，什麼都想吃，你看看小錚想吃什麼吧，對了，秀英給你的土方子，藥還有沒有？」

  母親：「還有幾包。」

  父親：「今晚記得繼續替我煎藥，感覺這土方子確實厲害，就連吃了三天，我就不痛了。我們也是蠢，早就應該找她，在醫院折騰了那麼久，純屬浪費錢，現在的醫院，都是騙錢的……」

  母親笑道：「等吃完了，我再去找她。」

  父親：「聲音小一點，小錚還在睡覺呢……嗯，他好像起來了……」

  楊錚站在門口，看著父親已經換了套乾淨衣服，臉色紅潤的坐在椅子上，大口喝粥，大口吃菜，精氣神好的不得了。

  瞬間，他笑了，笑的特別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