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進中午十二點。
東觀帶人率先趕到荷塘村,由市區派出所通知了當地村長,詢問出了古瀟家墳地所在位置。
為了避免車隊目標太大,被人發現,東觀只能乘坐村長的破舊摩托,冒著大雨趕向了村子邊緣。
二人到達墳地周圍的時候,一個人影也沒看到。村長帶著東觀往前找了大概不到一千米,才發現了車轍印,還有新墳,花圈,以及用塑料棚遮擋焚燒過的冥幣。
「搞完了。」村長回頭沖著東觀說了一句。
「媽的!」東觀掏出電話,撥通駱嘉俊的號碼說道:「晚到一步,弄完了。」
「村裡有人看見古瀟了嗎?」駱嘉俊立即問道。
「下這麼大的雨,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況且他們走的又是村外小路,哪有人會注意這個?村裡的人都不知道今天有人辦喪事兒。」東觀撐著雨傘,擦著臉上的雨水回應著。
駱嘉俊仔細思考半晌,立馬吩咐道:「馬上掉頭回市區,去古瀚家裡。」
「人還會去嗎?」東觀反問。
駱嘉俊沉吟半晌,立馬吩咐道:「讓老金那邊帶人,去客運站,火車站,古瀟要走的話,最大可能就是這兩條道。」
「明白了。」東觀點頭。
……
下午,市區某飯店內。
古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彎腰坐在了餐桌旁。
古瀚坐在輪椅上,低著頭,一聲不吭。
「喝點啊?」古瀟問。
「嗯。」古瀚點頭。
古瀟伸手倒了兩杯白酒,伸手遞給弟弟一杯,自己仰脖直接悶了。
「大哥,你慢點喝。」弟妹勸了一句。
古瀟擦了擦濕漉漉的腦袋,面色平常的看著古瀚說道:「……從今以後,我可能不再回來了?」
古瀚聞聲愣住。
「這樣為你好,也是為我好。」古瀟低頭吃了口菜。
古瀚眼圈通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引的自己陣陣咳嗽。
「好好過日子。」古瀟大口吃著家鄉的菜肴:「……如果你們願意,哪怕人工受孕,也想辦法要個孩子。我這輩子呢,是不可能結婚穩定了……咱這當兒子的,不能讓古家絕了后。」
古瀚攥著拳頭,低頭噼里啪啦的流著眼淚。
古瀟掃了一眼弟弟,也不再吭聲,只埋頭吃著東西。而古瀚夫婦,則是一筷沒動,都低著頭,似乎沉浸在悲慟中。
室內安靜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古瀟吃飽喝足,伸手就解開了腰間掛著的帆布腰包,抬手放在了桌子上。
弟妹抬頭。
「……我回來的急,身上也沒帶多少現金,這裡還有十多萬塊錢。」古瀟抬頭看著弟弟說道:「回頭你用可靠朋友的身份證,搞一個銀行賬號,我再給你打一百萬。這些錢,就是哥哥最後能為你做的了……。」
古瀚聲音顫抖:「你以後……!」
「別打聽了。」古瀟擺手,笑著說道:「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哥……!」古瀚還要說話。
古瀟邁步起身,抬頭沖著包房外喊道:「服務員,買單。」
……
室外,暴雨未停,路上積水流動,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古瀟扭頭看了一眼弟弟,冒雨衝到路邊,擺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回身喊道:「弟妹,我送你們回去。」
汽車向古瀚家小區開去,車上三人繼續沉默,誰都沒有再說話。
臨近下午四點鐘,三人才回到小區。
弟妹提著輪椅,古瀟背著弟弟,一步留下一個腳印的上樓,走到了家門前。
「吱嘎!」
弟妹拿著鑰匙打開家裡房門,在屋內攤開了摺疊輪椅。
古瀟背身將弟弟放下,輕聲說道:「……行,我走了。」
「啪!」
就在這時,一直未說話的古瀚,突然伸手抓住大哥的手腕,哭著喊道:「媽沒了,你走了……家不就散了嗎?」
古瀟聽到這話,內心極度酸楚,猶豫半晌后,伸手打開古瀚的胳膊,回身說道:「老爺們,天塌下來,你也不能哭!人站不起來了,也得是家裡的頂樑柱,明白嗎?」
古瀚攥著大哥的胳膊,情緒徹底失控:「都他媽怨我。當初我要不堅持……要告黃家……家裡怎麼會鬧成這樣……我對不起你們。」
古瀟眼圈通紅的看著弟弟,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就是走這條道的命,誰他媽也不怨。你給我聽好了,媽沒了,你要照顧媳婦;將來要有了孩子,你還要照顧子女……不管出什麼事兒,這個家都等著你拿主意。永遠別他媽說後悔的話,說沒出息的話。」
話音落,古瀟站起身,抬頭看著弟妹說道:「……不管誰來問,你都說和我沒聯繫了。」
「大哥……!」
古瀟不待弟妹說話,擺手直接下樓。
「大哥!」古瀚在屋裡喊著。
古瀟步伐堅定,頭都沒回的繼續往下走著。
……
幾分鐘后。
樓下小區內。
古瀟撐著雨傘,大步流星的順著小路向院外走去。
路上,古瀟極力調整了自己的情緒,低頭撥通了駱嘉鴻的號碼。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連續打了三遍,嘉鴻的電話都處於關機狀態。
古瀟皺了皺眉頭,將電話踹在兜里,邁步來到小區外面的街道邊上,靜靜等著計程車。
「吱嘎!」
一陣剎車聲音泛起,一輛汽車速度很快的在路邊行駛而過。古瀟回身一躲,街邊上積蓄的髒水全都濺在了他的褲子上。
「艹!」
古瀟皺眉罵了一句,冷眼看了一眼行駛過的車輛,低頭拍了拍褲子上的髒水。
汽車內。
東觀拿著電話,激動的沖著金泰宇說道:「我看見他了。」
「在哪兒?」金泰宇問。
「剛要進小區的街邊。」東觀舔著嘴唇說道:「我倆打了一個照面。」
金泰宇聽到這話,腎上腺素飆升:「等我,我馬上趕過去。」
「他要走,我動不動?」東觀問了一句。
「別動,先跟上。」金泰宇語氣嚴肅的囑咐道:「一定先跟上!」
「明白了。」
話音落,二人結束了通話。
……
峴G。
張永佐撥通了駱嘉鴻的號碼,直言問道:「你在哪兒呢?」
「……藏區啊,怎麼了?」駱嘉鴻皺眉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