衚衕內。

小富拿著轉頭要砸第三下的時候，鵬鵬突然從後面抱住他：「別打了，別打了……！」

「你他媽鬆開我。」

「不能打了，再打出事兒了。」鵬鵬使勁兒拽了一下小富，將他從學生的身上扯了下來。

小富此刻也有些脫力，右手抓著半截青石磚頭，不停的喘息著。

鵬鵬借著昏暗的燈光，彎腰趴在學生腦袋旁邊掃了一眼，當場臉色煞白，本能伸手扒拉了一下他的腦袋：「哥……哥們……？」

小富此刻還沒當回事兒：「你怕個JB，拽我一把。」

鵬鵬沒理小富，伸手再次扒拉了一下學生的腦袋：「哥們……哥們，你醒醒。」

學生翻著白眼，劇烈抽搐兩下后，身體就僵硬住，不動了。

鵬鵬手掌顫抖的摸了一下學生鼻子，等了數秒后，臉色煞白的轉頭，猛推了小富一把：「你他媽吸傻了？！你拿甩棍打兩下就完了唄，還能拿那麼大的磚頭子往他腦袋上砸？！」

小富一愣，眯眼看向學生才發現，後者腦後起了個大包，脖頸，臉上的鼻子和嘴都流出大量鮮血。

「這……這他媽怎麼辦？」鵬鵬驚恐的往後退了兩步，攥著拳頭吼道：「你他媽太生了……我們作，我們小打小鬧都沒事兒……但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啊！」

小富撲棱一聲坐起，伸手也摸了一下學生鼻子，等了數秒后，才雙眼瞪的溜圓，撲咚一聲又坐在了地上。

「他沒氣了，你知道嗎，啊？！」鵬鵬扯著小富的脖領子吼了一聲：「你怎麼拿誰都不當人呢？真往死打啊？！」

小富呆愣，沒有回話。

「完了，這下完了……！」鵬鵬鬆開小富的脖領子，在原地轉了一圈后，立馬就掏出了電話。

小富雙眼死死盯著垃圾桶旁邊的學生，宛若傻掉了一般，一動不動。

「喂，媽，我可能闖禍了……！」鵬鵬撥通了芳姐的電話。

「把電話掛了。」小富聞聲回過了頭。

「得告訴家裡。」鵬鵬瞪著眼珠子吼道。

「你他媽把電話掛了！」小富瘋了一樣的沖了過去，一把就搶過了鵬鵬的手機掛斷。

鵬鵬急了，伸手使勁兒推了小富一把：「這事兒我們解決不了，得跟家裡說。」

「你他媽傻B啊？！他死了，你告訴你媽有什麼用？她知道有我在，我就完了。」小富拿著電話低吼道。

「不告訴家裡，我們怎麼解決？你告訴我怎麼解決？！」

「……！」小富也無言以對。

街道上。

「小富，鵬鵬？」

「艹，人跑哪兒去了。」

「富哥！」

「……！」

幾個同伴此刻湊在一塊，正在路邊喊著。

小富抬頭掃了外面一眼，表情慌亂，眼神驚恐的就扯著學生的腿，直接將他拽到了垃圾箱後面，隨即沖著鵬鵬喊道：「過來，快過來！」

「幹什麼？」鵬鵬明顯比小富更單純，他現在是徹底慌了。

「你他媽傻啊，不能讓別人看見，先過來！」

……

市區某高檔公寓內。

李昌亮迷迷糊糊的醒來，皺眉問道：「怎麼了？」

「鵬鵬……給我打電話……說他出事兒了……！」芳姐心神不寧的回應道：「我再打電話，他就關機了。」

「出事兒了？」李昌亮揉了揉眼珠子：「他能出什麼事兒啊，是不是喝多了啊？」

「我不知道啊，話說一半就把電話掛了。」

「……！」李昌亮緩了一下問道：「你知道……鵬鵬……有吸那東西的毛病嗎？」

芳姐沉默半晌，才木然點了點頭：「我知道，管不了。」

「他……他可能是岔道了吧，出幻覺了？」李昌亮皺眉解釋道。

「也不對啊，我在電話里聽見他和別人在吵架。」芳姐搖了搖頭，立馬回應道：「算了，我給他朋友打打電話。」

「別太擔心了，要不可能就是喝多了，跟誰吵起來了。」李昌亮也沒了睡意，拿起衣服就從床上走了下去。

……

衚衕內。

「怎麼辦，到底怎麼辦？」鵬鵬渾身顫抖的沖著小富問道。

小富咽了口唾沫，直接掏出了手機，猶豫許久后，才鼓起勇氣撥通了他爸的電話。

很長的忙音過後，電話內響起了老張的聲音：「喂？」

「爸……我……我可能……失手打死個人。」

「……！」老張沉默了數秒后，聲音沙啞但穩健的問道：「在哪兒？」

「一個衚衕里。」

「都有誰？」

「我……還有一個朋友。」

「誰打的人？」

「……我……我也打了。」

老張再次沉默數秒：「有人看見嗎？」

「沒有。」小富搖頭。

「呆在原地別動，別讓人看見。」老張扔下一句，立馬就掛斷了手機。

市裡某機關招待所內，老張從床上坐起，表情穩健的點了根煙，思考了三四秒后，才重新拿起電話，撥通了第一個號碼。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老張聽著客服的提示音，狠狠吸了口煙，無奈之下才調出了包文鐸的號碼，但猶豫了半晌后，卻沒有直接撥通，而是聯繫了自己的親堂弟。

很快電話接通。

「喂？大哥！」

「……小富出了一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給「包」打個電話，讓他的人去看看。」老張低聲吩咐了一句。

堂弟聞聲坐起身：「我去嗎？」

「你不要去，讓包的人去，讓他打電話聯繫小富。」老張沉穩的回應道。

「哦，好，好……！」堂弟眉頭緊皺，似乎感覺到了這個事兒不簡單。

「不要再給我打電話，明天我回家。」老張囑咐了一句，直接就掛斷了手機。

……

半小時后。

雙全是穿著病號服，披著一件外套，領著三個人匆忙趕到了事發現場，隨即把車停在了衚衕的另外一個出口處。

步行來到第一現場后，雙全看見了躲在垃圾箱後面的小富和鵬鵬。

「……全……全哥！」小富以前從不這樣稱呼雙全，但此刻卻非常客氣。

雙全掃了一眼小富后，目光在鵬鵬身上停留了數秒后說道：「三子，你先把這個小孩領車上去。」

「來，你跟我走。」三子叫了一聲鵬鵬。

「……我……我跟小富在一塊。」鵬鵬強調了一句。

「我們馬上就來，你先去。」雙全不容置疑的說了一句。

鵬鵬有些膽怯，只能點頭跟著三子離開。

雙全扭頭掃了一眼四周，低聲沖小富問道：「人呢？」

小富指了指垃圾箱：「在裡面。」

雙全從兜里掏出絨線手套戴上，伸手打開垃圾箱的蓋子往裡面掃了一眼后，輕聲說道：「你那個朋友，家裡是幹啥的？」

小富一愣：「做生意的。」

雙全點了點頭，直接吩咐道：「你倆去衚衕口摟一眼，看路兩側有沒有監控錄像……一會再去車上把袋子取下來，把人抬出來。」

「好！」兩個壯漢沒有多說話，只點了點頭。

「我不會有事兒吧？」小富急迫的問了一句。

「用啥打的？」雙全問。

「就……就那塊磚頭子。」小富指著牆角說了一句。

「行，一會你也上車吧。」雙全話少的回應道。

……

公寓內。

芳姐心神不寧的沖著李昌亮說道：「可能真出事兒了。跟鵬鵬玩的一個小孩說……他們在夜店打架了，然後散了……現在他也聯繫不上鵬鵬。」

「那咋弄啊？我跟你出去找找吧！」李昌亮立即招呼了一聲。

另外一頭。

關磊坐在自家的書房內，低頭拿了一張沈天澤的證件照照片，扭頭看了一眼他新做的檔案。只見檔案標題上寫著……刑事犯罪類警務人員檔案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