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早就預感到家裡可能出事兒了,要不然九哥不會派老韓突然給她辦轉學手續。但她心中雖然萬般惦記,可父母總是拿她當個孩子,家裡發生任何事兒也不會跟她說。
直到今天,妮妮才在家鄉的法制節目上看到了九哥在逃,丹姐入獄的消息,所以她徹底崩潰了,躲在寢室內嚎啕大哭。
這裡是新環境,她沒有熟悉的朋友,沒有可以幫助自己的老師長輩,心中一肚子的話,也不知道該向誰訴說。唯一的親人二姨也因為需要避嫌,在妮妮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已經去了國外。就連一直對她疼愛有加的姥姥,姥爺,此刻也開始不接電話了。
躺在綿軟的床上,妮妮哭的昏天暗地,雙眼紅腫。
到了傍晚時,眼淚哭幹了,哭不出來了,她又一整天都沒有吃飯,整個人虛脫的宛若一個重病在床許久的病人一般……
手臂摟著纖細的雙腿,將下巴頂在膝蓋上,妮妮眨著眼睛,突然安靜了下來,因為她意識到,此刻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再怎麼哭也沒用了。現在擺在她眼前的是學費問題,她需要先在北J生存下來,絕不能貿然回家給已經很麻煩的姥姥,姥爺再找事兒了。
一年六萬五,這還不算每年兩次考試,需要動用拍考試短片的費用。
原本丹姐是想著來北J找她的,可是人還沒等到就出事兒了,所以這個學費她是拿不出來的,因為她兜里就只有老韓給她留的兩萬塊錢。
對了!
丹姐臨來北J之前告訴過妮妮,她在這裡有個朋友,幫著她儲存了不少現金,而且還幫著妮妮辦過入學關係。
想到這裡,妮妮擦了擦紅腫的眼睛,小手扶著上下鋪的鐵杆就下了床。
簡單收拾了一下,妮妮背著單肩包,邁步就走出了寢室。
「喂,魏妮妮,你幹嘛去啊?今天的寢室你收拾了嗎?」一個女同學端著洗臉盆問道。
「我家裡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你家裡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值日是要輪崗的,今天你不收拾,那衛生不及格怎麼辦啊?」女同學很兇的喝問道。
「我晚點回來收拾!」妮妮難得沒有還嘴的應了一聲。
「快點吧,別磨蹭了!」女同學翻了翻白眼后,推門就進了寢室。
……
兩個小時后,妮妮坐著公交車來到北J雍和宮附近的一家公司,話語急迫的問道:「張麗經理在嗎?」
「不在,她早都走了!」
「怎麼會走了?」
「我哪知道?」前台搖頭回應道。
「……你有她的聯繫方式嗎?」妮妮再問。
「你找她有什麼事兒啊?」
「她……她跟我母親有一些經濟往來,所以我才來找她!」妮妮很委婉的回了一句。
「欠你家錢吧?」前台冷笑著問道。
「算是吧!」
「那你就別想著要了,她因為東北的一個案子犯事兒跑路了,還欠我倆月工資沒給呢!」前台直接擺手催促道:「趕緊走吧!」
妮妮聞聲呆愣。
……
離開公司時,已是晚上六七點鐘,這高樓林立的首都早已霓虹璀璨,處處透著繁華,而妮妮一個人走在路燈下面,孤單的背影映在初秋的滿地黃葉上,顯得無比凄楚。
走了許久,妮妮心中委屈和無助的情緒,又再次在這孤單清冷的氣氛中蔓延開來。她又想哭,但這次她卻停住腳步,抬頭看著天空,咬著銀牙沒讓眼淚流下來。
似乎一夜之間,這魏家的小公主就被殘忍的打落到了凡間,連基本的生存可能都成了問題。
「呼!」
妮妮喘息一聲,抿著小嘴拿出了電話,低頭又給沈天澤撥了一個。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樣,又是一樣,電話還是打不通。
妮妮望著手機屏幕,一邊繼續向前走,一邊低頭就給沈天澤編輯了一條簡訊。
「我不知道自己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你現在在哪兒。如果你出事兒了,那我由衷的祝願你能平安;可如果你此刻安好,也請你給我一個消息,告訴我,我爸爸現在怎麼樣了。我在北J沒有朋友,也不敢總聯繫姥姥,姥爺,還有家裡的一些同學,所以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你了。如果你手頭寬裕,就請幫幫我吧,我的學費馬上要交了,如果我拿不出來,就會被清退……家裡的情況我現在不清楚,不能貿然回去,這樣會給姥姥,姥爺添麻煩的……我需要五萬,但我會還的!」
家遭巨變,妮妮似乎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並且這次不是嘴上的獨立,而是人格上的獨立。
……
浙J金華某別墅內,沈天澤躺在二樓卧室,臉色蒼白的睜開了眼睛。
「……醒了?!」二胖聲音急迫的問道。
「我……我們還在五C嗎?……!」沈天澤扭頭掃了一眼陌生環境后,輕聲問了一句。
「早都不在了,你治完傷,摳齣子彈,我們就來浙J了!」段子宣在一旁回應道:「我們在駱嘉俊安排的房子里!」
「哦!」沈天澤木然的點了點頭。
「踏踏!」
話音剛落,駱嘉俊就穿著一條紫紅色的褲子,綠了吧唧的針織毛衣,看著非常時尚且小資的端著咖啡從外面走了進來。
「醒了?」
「恩,醒了!」二胖回頭應了一聲。
「咱倆挺有緣啊!我怎麼每次見到你,你都一副要死的樣子呢?」駱嘉俊調侃著沖沈天澤說了一句。
「情況怎麼樣?他……有消息了嗎?」沈天澤虛弱的躺在床上問道。
「九哥啊?」駱嘉俊坐在床邊問道。
「對!」
「……沒消息!」
「都誰沒了?陳浩呢?」沈天澤又問。
「浩子沒被抓,但也聯繫不上,韓叔沒了!」二胖替駱嘉俊回了一句。
「還是有人死了。」沈天澤閉著眼睛嘆息了一聲后,繼續問道:「你留下了我們,如果讓塗嘯紳知道了,那不是會有麻煩嗎?」
「呵呵!」駱嘉俊一笑:「你還真想著我哈!」
「塗嘯紳出事兒了,他準備往浙J跑的時候,被一個槍手堵在車裡崩了三槍!」段子宣應了一句:「到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期呢!」
「這個槍手是誰的人,老九的嗎?」駱嘉俊皺眉問道。
「呵呵,他還真得手了,但怎麼沒幹死呢?」沈天澤冷笑著接了一句。
「誰得手了?你知道是誰開槍打的塗嘯紳?」駱嘉俊愣了一下問道。
「是陸相赫打的,我安排的!」沈天澤也沒隱瞞的回應道:「我告訴他盯著小彭,就一定能找到塗嘯紳!」
駱嘉俊聞聲呆愣許久,隨即看著沈天澤的目光有些複雜的問道:「你不怕自己把這事兒告訴我了,我回頭漏出去,讓塗嘯紳知道了?」
「你敢留我們,就說明你也不是啥好鳥,在三鑫公司人安分,心不安分吶!」沈天澤喘息著應道。
「呵呵!」駱嘉俊聽到這話頓時一笑,隨即沉吟半晌問道:「那你們願意留在我這兒嗎?」
話音落,眾人集體一愣。
「……我就不留這兒了!」過了大概四五秒后,段子宣才突然接了一句。
……
H市,某山上私人承包的萬畝果園內,大鬼的一個兄弟坐在地上罵道:「艹他媽的,這活兒乾的太憋屈了。咱兄弟折了好幾個不說,就連背後給錢的大老闆都快趟骨灰盒裡面去了。到現在咱跑都沒法跑,外面全是警察,只要一出去肯定就被抓!」
大鬼上火的抽著煙,一聲不吭。
「要照我說,實在不行就直接聯繫三鑫總公司的大老闆。他不是塗嘯紳的領導嗎?咱就找他,讓他拿錢,反正活不能白乾了!」
「對,他要不給錢,咱就去浙J弄他!」
「你倆是不是傻B啊?!塗嘯紳現在他能不能管都兩說呢,就更別提咱們這種干臟活的了!」
「你罵誰呢?」
「怎麼的,要練練啊?」
「別他媽吵吵了!」
「……!」
不遠處,蔣光楠無助的蹲在地上,目光呆愣的看著此刻依舊還能吵鬧的大鬼團隊,不由得感覺到,自己如果再跟這幫傻吊混下去,那早早晚晚是得「浩氣長存,永垂不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