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內,護手、星雲綢、靴環各八份,我能煉製出來。」唐元道。
碎金石橋上法力受限,這些基礎消耗品每人兩份即可,多了的話反而沒有餘力使用。
那就要再拖一個月了,李聽看了看身邊飄著的妄鬼,想到。
不過死遁可以拖一個月,他用晝夜回溯卻不一定。
首先,碎金石橋上非常危險,如果不是有三個道丹期護法,他自己也修為高超的前提,他不會在那上面使用晝夜。
其次,碎金石橋無霧,晝夜又有行動範圍,在邊上回到過去,還是能看到不少東西的。
「可以,那我們就等一個月。」雲舒道。
「我想去兩生橋附近看看。」李聽忽然道。
雲舒點頭,道:「嗯,我和你一起。」
李聽心知拒絕不了,又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使用晝夜,心中很是為難。
眼神遊移間他看到了半月舟上的燈,忽地想到了什麼,便道:「我明天去。」
「行啊。」雲舒無所謂道。
當晚,李聽就找到了夜鳴,和他說了自己的計劃。
夜鳴看著眼前的紙和竹條,有些茫然的看著對方,「李兄,這你也會?」
「有法力在,有什麼不會的?」李聽一邊說,一邊把竹條弄彎,綁牢,勉勉強強做出了個圓形的框架。
接著又用法力把紙糊了上去,系好繩子和棍子。
李聽拿著棍子,把自己剛剛做好的東西提了起來,問道:「怎麼樣?」
夜鳴左看右看,遲疑了半晌,道:「還是,有點像燈籠的。」
李聽看著眼前歪歪扭扭的燈籠,也是有點無語,卻又聽得夜鳴道:「就算雲道長沒見過晝夜,不知道它大概是發紫光的,但是大白天提著個燈籠,是不是有點奇怪啊。」
「有道理。」李聽點頭,道:「那這樣吧,就說這是你要修煉暗語夜行,必備的燈籠,來自夜家,她一聽說是秘術,就不會多問了。」
夜鳴:……
翌日,眼見夜鳴手中提著個黑色的燈籠,雲舒有些詫異的看了眼天色,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燈籠,眼中疑惑擴大。
「修煉暗語夜行所用。」夜鳴沒什麼表情道。
「以前怎麼沒見你用?」而且那個燈籠,看起來還歪歪扭扭的。
「兩生橋邊不一樣。」夜鳴答道。
雲舒不理解,但秘術一事向來都是隱秘,即使夜鳴是小輩,她也不好一直追問,便沒有再說什麼。
於是,白虹留在了飛舟上,唐元閉門煉器,他們三個則帶著兩個隱去行跡的鬼,去了兩生橋邊。
金霓沼上空,一塊塊黑色的石頭奇異的懸浮著,上面點綴著點點金芒,不時有金芒正盛的石頭碎裂開來,如流水一樣漂浮,緩緩在另一處重新組合,成為一塊新的純黑石板。
整座橋都是變換著的,看著就讓人心生不安。
這就是金霓沼上的兩生橋,又被修士們稱為碎金石橋。
李聽盤膝坐在了碎金石橋後面的土地上,道:「我有些感悟,想在此修行一會兒。」
雲舒:?
無所謂了,反正有自己看著也跑不了,想至此,雲舒打開檀木扇,微微扇著,道:「行啊,別太久。」
夜鳴聞言把黑燈籠放在了李聽懷裡,道:「你幫我拿著,我給你護法。」
「還能這樣?」李聽意外道。
「嗯。」夜鳴認真點頭,默念了什麼。
接著,雲舒就看到那黑色的燈籠了動了一下,一瞬間,那個燈籠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她控制住了自己去窺探的衝動,忍不住道:「你那黑燈籠,是天階神器嗎?」
她的聲音甚至是有點顫的,要知道天階的法寶是天生地養的,極為稀少,根本不是有實力或者財力就能求到的。
夜鳴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道:「半步天階罷了,因為是輔助類的,所以氣息比較純。」
半步天階,終究不是天階,雲舒鬆了一口氣,看著黑燈籠的目光還是有些驚異。
而李聽,看似把黑燈籠抱在懷裡,實際上卻是在抱著自己的晝夜。
一陣紫光閃過,晝夜緩緩向左轉,時間開始回溯。
時間倒流十五天,李聽看到了妄鬼的身影,他又往回多倒流了一天,才輕觸晝夜空間內的「門」,走到了那段時光里。
李聽「走」在碎金石橋上,走到了晝夜的範圍極限,他向遠處看,就看到了同樣站在橋上,正對著自己的妄鬼。
它似乎朝這個方向看了很久。
那是正嶺宗的方向。
過了約有一刻鐘,它轉身,頭的位置朝著下方的深淵,李聽看不見它的面容,但他就是能感覺到,對方在朝下看。
下面有什麼呢?
李聽再向妄鬼所在之地看去,心卻咯噔一下,那個位置,那個位置!他想再走近一點,卻受限於晝夜的範圍而無法再動。
但其實他已經清楚了,那僅有幾步就能到達北州的位置,分明是他摔落的地方。
那個看不見臉的妄鬼,就那樣安靜的站在那裡,往深淵裡看。
仿佛那裡有人在求救一樣。
它看一眼深淵,又轉身看一會兒南方,如此幾次後,它終於動了,它離開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開始往南飄。
李聽知道,再過半個月,它就會飄到陳時的墓碑處。
他心中有一種濃烈的不安,促使他立刻退出了這段時光,繼續往前回溯,又是大約兩個月,他再度看到了妄鬼的變化。
安靜的等晝夜再轉一圈,李聽才推開「門」,回到了這段時光里。
此時的妄鬼沒有往南看,而是安靜的,一動不動的低著頭,看向金霓沼,仿佛它所有的執念和遺憾全在那下面一樣。
沒有人看的見它,很多修士從他身邊走過,前往北州,或者墜落,只有它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
可突然,它的鬼身動了,有些遲疑,有些緩慢,有些不確定的朝向了南邊,似乎那邊有什麼東西也開始吸引他一樣。
李聽有點疑惑,陳時的墓碑應該早就在正嶺宗了,矽塵花也不是這個時候才長大的,如果是被二者吸引,妄鬼應該早就看向正嶺宗了才對。
為什麼是在這一天,這一刻,如此突然的向南看去。
這一天發生了什麼?
李聽仔細的計算著時間,發現「陳時」的事情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後,又開始思考自己,那一天自己在做什麼來著?
算著算著,他微微蹙眉,眼神凝重了起來。
那一天,不就是自己剛剛接了閻王的任務,重塑身體,出現在正嶺宗山路上的日子嗎?
他慢慢抬頭,看向了正對自己的妄鬼。
你是,為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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