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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末風雨之白衣天下 - 第二章 水滸莊字體大小: A+
     
      又過了五日的時間,在第五日深夜,王倫終於走出了那棟茅屋,此時的王倫面上少了一份優柔寡斷,多了一絲堅韌剛毅。

      第六日清晨,一身白衣的王倫端坐在聚義廳上,杜遷宋萬得報王倫出關,連忙跑來參見。王倫點頭讓兩人坐下,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些自己在年初偶然之間窺探到了天機,故此閉關參悟,現在已有所得。

      王倫不欲在此事上過多的糾纏,一句帶過後,便問起山寨現狀,杜遷宋萬現在已經焦頭爛額,連忙將這三個月的爛帳拿了過來給王倫過目。王倫仔細的看了一遍帳目,隨即閉目沉思良久,這才開口道:「二位兄弟,為兄已有打算,我山寨非大改不可,否則難以為繼。」

      杜遷憨憨一笑道:「哥哥,你也知道,俺和宋萬都是大老粗,這個山寨如何經營,還是靠哥哥一言而定。」

      宋萬在一旁也點頭稱是。

      王倫道:「既然如此,為兄已經草擬了一份章程,你們兩位兄弟看看。」

      說罷王倫掏出一份已經寫好的卷宗遞給二人。

      兩人雙手接過頭碰頭的在一起看了起來,一年來,王倫沒少教他們識字,雖然談不上才學,但是看個書信問題還是不大,更何況王倫寫的簡單易懂。看了半晌,兩人抬頭,杜遷吃吃道:「哥哥,這麼搞行麼?」

      王倫嘆息道:「二位兄弟,為兄也知道此事甚大,但是我梁山總不能一直靠著打家劫舍活著,如此下去終有一天引得官軍圍剿,即便打退了官軍,我山寨有多少兄弟要死要傷?況且我們現在雖然年輕,但是歲月不饒人,過的十年或是二十年,咱們兄弟老了,不是命喪官軍手中,便是被其他的勢力滅了。為兄既然執掌了山寨,就要對你們負責,對山寨的兄弟負責啊。」

      杜遷宋萬心中一熱,不過看了看手中的文案,杜遷還是紅著臉道:「小弟以哥哥馬首是瞻,但是這麼大的事情,咱們山寨現在連日常的開銷都不足,小弟只怕。。。」

      宋萬道:「要不然小弟先去多做一個大買賣,然後再說?」

      王倫搖頭道:「不可,宋萬兄弟,咱們如果要做買賣,做多大的買賣?小買賣無用,大買賣必然引來官軍,為兄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介時只要兩位兄弟將弟兄們安排好,為兄自有處置。」

      杜遷兩人聞言在不多說,只是起身領命,隨即王倫讓他們先下去按照自己的吩咐整頓嘍囉、收拾一營用具以備自己使用。

      這三個月中,王倫已經對目前梁山的情況做了詳細的分析,也做出了最初的建設計劃。得到了單前輩的遺澤後,王倫感覺自己的運氣的確不錯,自己現在所占的梁山泊只有現在是最適合發展的時候。

      《山東通志·疆域志》記載:「梁山,……本名良山,以梁孝王遊獵於此得名」。五代到北宋末年,黃河曾經有三次大的決口事件,決口點就在滑縣、鄆城縣、澶、濮等地,浩蕩的黃河水洶湧而下,淹沒了這一片是較為低洼的平原,後世有專家考證認為水域面積最大的時候就是現在,梁山泊與南邊的巨野澤連成了一片,形成了一望無際的巨大湖泊,也就是現在的「八百里水泊梁山」了。

      這片水泊在後世大幅度縮水,甚至最後只剩下了不過百分之二三的地步,自己現在占據這裡可以說有得天獨厚的發展空間。

      而且除了巨大的湖泊,自己占據的梁山有沃土方圓百里,用單前輩那個時候的計算就是有一百一十多平方公里的面積,不得不承認,後世的計算方式還是很好的,讓自己可以看的更明白一些。

      閉關這段時間,自己已經做過了詳細的計算,如果運用得當,這八百里水泊足以讓自己的山寨富足起來,之前的打家劫舍現在看來不但愚蠢而且杯水車薪難以為繼,簡直是用金子造兵器去搶銅錢。

      可惜,單前輩只是一個說書人,一輩子研究的都是各種史料,別說他記憶中後世的那些鐵車鐵鳥,連那種他口中威力巨大的火藥也不知道怎麼做,否則自己知道了那種大殺器這個天下自己還用怕誰呢?

      不過王倫隨即莞爾一笑,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笑罵道:「貪心不足蛇吞象,已經得到了如此天大的機緣還嫌不足,真乃無恥。想你自己也曾自認才華橫溢,失身為賊後心灰意冷,如今得此機緣,不想施展自己的才能,卻想白得天下,真真是自甘墮落。」

      目前山寨所能控制的面積不小,而且是多功能的地界,可以說農林牧副漁齊全的一個肥地,運用得當的話必然會成為一片世外桃源,只是這人丁。。。

      想到人丁,王倫的臉上陰雲密布,之前自己沒想到這些,只注意了嘍囉的數量,忽略了百姓的重要性,甚至於自己不久前還考慮過驅逐附近居民,還好自己及時得到了單前輩的遺澤,不然哭都沒地方去。

      自己打開人丁簿子,目前山寨嘍囉共有八百二十三名,算上家眷共有一千七百六十六名,還有未被自己驅逐的漁民、柴夫、農戶四百八十二戶共四千六百三十三人。

      當夜,在廖兒窪的大空場舉行全民集會,各家家主全被杜遷宋萬派人請了來,將近五百人坐在空場上,王倫早已命人殺翻了了幾十隻肥羊,配上新鮮菜蔬做了數十桌菜餚,笑眯眯的請各位家主上座。

      這些漁民本來心懷忐忑,不知道這位山大王想幹什麼,他們早有耳聞,這個山大王想把眾人驅逐出水泊,雖然為遠離強賊略覺安慰,但是背井離鄉突然失去了生活來源,心中的恐懼更甚。今天本來是以為這紅頭子要下驅逐令了,沒想到居然是好吃好喝的款待自己。有些上年紀的人擔心這是鴻門宴,但是更多的人心反而踏實了下來,畢竟,山大王想趕自己壓根用不著給自己什麼好臉色,更不要說還給自己吃這樣的好東西了,這種珍饈美味,自家就算過年也未必能吃的上。

      王倫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含笑道:「各位鄉親,小可王倫,來到水泊已有數月,一直想與各位相親親近一下,無奈身體抱恙未能如願,今日小可身體痊癒,故此在這裡宴請大家,酒微菜薄,還望大家不要介意,小可先干為敬,請各位隨意。」說罷一飲而盡。

      這個年代,酒也算是稀罕物,在這個連溫飽都成問題的時代,喝酒吃肉本就不是百姓敢想像的事情,那是那些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有今天沒明天的江湖好漢的生活。百姓見到王倫言辭懇切,態度和藹,也稍稍放心,更難得酒肉香氣撲鼻,當下也顧不得其他,連忙一飲而盡,隨後大快朵頤。

      王倫看了一旁滿臉苦想的杜遷宋萬兩人,含笑低聲道:「二位兄弟莫要心疼,一起用餐。」

      兩人看了王倫一眼,愁眉苦臉的似發狠一般狠狠咬了一口手裡的羊腿。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倫起身笑道:「各位鄉親,小可和眾位兄弟來到梁山,絕無傷害大家之意,更不是他人眼中打家劫舍的強盜,大家萬勿聽信謠言,說什么小可準備驅逐大家背井離鄉之類的謊言。」

      此時漁民酒肉下肚,對王倫的話也信了七八分,百姓就是如此,只要給他們最低標準的表示,他們就會用最高標準的信任來看待你,不過前提是他認為你夠強,起碼要比他強。一個膽大的青年道:「大王,你說的可當真?」

      王倫笑道:「自然當真,不過這位鄉親,在下不是什麼大王,在下只是水泊的水滸莊莊主,各位千萬不要把在下當作那占山為王的草寇才是。」

      王倫已經和杜遷宋萬議定,山寨的名聲太臭了,無論是官府還是百姓,都對這個名字深惡痛絕,故此王倫決定效仿獨龍崗的祝家莊和凌州的曾頭市,將梁山定性為一個堡寨山莊。杜遷宋萬自無不可,只是覺得王倫似乎有些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不過此時王倫的決定便看出成效了,那些漁民聽聞王倫不是什麼山寨寨主,而是水滸莊莊主,心中的忐忑之情立馬消減大半。看著這些漁民似乎如釋重負的感覺,王倫心中暗笑:「換一個詞語效果當真不同,難怪後世那個缺德的異族朝廷會專門設立一個機構,專一負責創造各種讓百姓欣然接受的詞語了,連明目張胆的剝削壓迫都能說的情形脫俗,的確非同凡響。」

      王倫繼續道:「我知道各位鄉親家中困苦,水滸莊既然掌管了水泊一地,除了要護佑一方平安,也有讓鄉親們安居樂業之責,故此,小可決定,從今日起,給各位鄉親安排各自的職事,小可保正,必然讓大家家族昌盛。」

      一個年過古稀的老者聞言面上一驚,連忙開口道:「不知道莊主讓俺們作甚?俺們都是安善良民,斷不會舞刀弄槍之事。」

      王倫笑道:「老人家多慮了,護佑一方平安乃是我水滸莊之事,焉敢勞煩各位鄉親?」看眾人鬆了口氣,王倫繼續道:「小可只是安排各位鄉親做那農桑之事罷了,各位放心,至於良種成本都有本庄來出,到了收穫之時,不但給各位鄉親按規定發放糧餉,更會有足額的獎勵發下。」

      幾個村民開口道:「莊主,你的意思是讓俺們做你的佃戶?」

      王倫笑道:「本庄主今天叫大家來,是有些事情和大家商量。大家都知道這些年年景不好,這老天爺不開眼,年年不是旱災就是寒災,要不就是蝗災。而大家目前都是單門獨戶的打魚耕作,這樣的方式,怎麼抵得過以後的災害?今天叫大家來,就是商量這事。」

      聞王倫此言人們都有些擔憂,不知王倫要怎麼做,畢竟一直以來,大家都習慣了。不過剛才王倫仁善地給他們喝酒吃肉,他們已經下意識地對王倫有了期盼。剛剛那個古稀老者在眾人中似是有些威望,大著膽子施禮道:「不知莊主要小的們如何做?」

      這老者身材還算高大,不過頭髮雪白,皮膚黝黑,上面滿是溝壑,身上的棉袍破舊,整個身子已經被沉重的生活和勞作壓得彎了下去。王倫這段時間仔細的讓嘍囉做了丁口的審查,看了丁口冊,對這些人多少有些了解,知道這老者姓胡,人稱胡老丈的,一直在此地漁耕。

      王倫對他點了點頭,說道:「大家知道,眼下年景不好,田地年年欠收,魚肉又賤賣不上價,這災荒看來沒個盡頭。如此下去,大家也得不到溫飽。其實除了天災原因,還有就是因為大家都是單人獨戶的勞作,平時各忙各的,這哪對抗得了天災?

      因此,眼下這種打魚種田的方式需要改變。」眾人聽了都是有些不明白,互相看著,各人心下擔憂,不過眼下附近州府只有這裡最好,官府對王倫的山寨忌憚不來收稅,每家每戶多少有些產出。而且他們作為平頭百姓,也沒得選擇的餘地,不論他們跑到哪去,等著他們的,都是同樣的結果,或許還更差。

      大宋佃仆之風盛行,一般而言,佃農負擔都很沉重,綜合各種記載,當時各地平均租率當在一半左右。他們不但要承佃種田,平時還要無償地從事各種勞役。這些是沒有工錢的,甚至有時連伙食都要自備。梁山泊這些百姓,理論上沒有任何的人身隸屬關係,可以隨時離開。

      不過眼下天災不斷,離開這裡又去哪找生計呢,相對附近其他州府而言,這裡已經是最好的了,雖說每年收成不多,但總歸是有一些收成不是?比如東溪村和西溪村,和他們那裡的佃戶比起來,已經算是好的了。眾人相互看了陣,還是胡老丈大著膽子道:「莊主方才所說,不知可否詳細解說一下?」王倫知道他們的憂慮,說道:「大家不必擔心,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大家一定可以過得比現在好。」

      他說道:「具體是這樣的,以後本庄的田地集中起來耕種,耕牛,農具等,都集中起來使用。田莊需要做什麼事,大家都一起統一調配。這樣聯合起來,總比單人獨戶的要強。以後大家的身份也不是我的佃戶,而算是本庄的僱工了。」

      他說道:「至於待遇方面,我會每月發給大家月糧和銀錢,每家月糧最少五斗,實額下發,決不剋扣。」

      下面鄉親聽了,都是一陣騷動,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王倫這樣說,等於是要將他們全變為王倫的家奴啊。不過如果每月都有足夠的五斗米的話。按一斗米近二十斤算,五斗米就是近一百斤,按這些人一家五、六口算,每月每天他們都可以喝到濃稠的米粥麵湯了。

      這樣一來,做僱工可比眼下的生計強多了,自己漁耕,收穫不定,做僱工,每月卻有固定的月糧。一下子,許多人臉上放光,竊竊私語起來。王倫見人們的神情,知道他們心動了。

      他說道:「當然,入我莊來,就要實心做事,有偷奸耍滑,懶惰不肯干者,輕者鞭打,重則剔除出水滸莊。」王倫微微一笑,眾佃人都是凜然。他們當然知道王倫是說得出做得到的。這樣一來,這人在水滸莊還有活路嗎?只能背井離鄉去做流民,生不如死。

      王倫見效果達到,說道:「當然,對那些實心肯乾的,本庄主向來是不吝獎賞的。」他說道:「以後,你們就叫莊丁,我會依據本庄莊丁們每月的表現,對你們的月糧發放分為三等。」他說道:「一等莊丁為一人,待遇為每月月糧兩石,銀三錢,足額發放。」

      下面的眾人一片驚呼,一時人人都想,自己能不能成為那個莊丁。王倫說道:「二等莊丁為五人,每人月糧一石。」眾人又是一陣興奮。王倫說道:「余者為三等莊丁。每人月糧五斗。」

      前有重獎,後有重罰,不擔心眾人不肯干。而下面眾人也如看到美好的前景般,個個興奮議論不已。「還有。」王倫繼續道,讓眾人心頭一跳。

      「一等莊丁和二等莊丁,如能保持至少七個月不變者,年前五天,一等莊丁賞恩銀五兩,雞三隻,鴨三隻,鹽五斤。二等莊丁賞銀五錢,雞一隻,鴨一隻,鹽兩斤。三等莊丁嘛,我也會每人發給一隻雞,讓大家過個好年。」

      眾人又是一片喧沸。這一等莊丁年前賞的恩銀財物,待遇已是超過普通地主家的主事了。二等莊丁,也是讓大家心痒痒的。就是三等莊丁的待遇,也比以前好多了。

      「還有。」眾人又是一陣心跳。

      「本庄主宣布,每一千畝田地,如一年產糧達一千五百石,除上述獎勵外。每人年底還賞糧一石,人人都有。」

      「如一年產糧達兩千石,每人年底賞糧兩石。如一年產糧達三千石,每人年底賞糧三石。」

      「本庄主說得出做得到,決不食言!」

      下面眾人更是喧沸,人人被這些獎勵刺激得全身火熱。突然下面一人喊道:「莊主,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我等決對為莊主效死。」

      「對,對,如果不肯干,這還是人嗎?」

      「我等唯莊主之命是從!」

      眼見場下眾人火熱沸騰的情形,杜遷等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王倫哪想出來的這些方式,看情形,效果是非常好。王倫飽含著笑意,滿意地點了點頭,眾人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揚聲道:「只要大家跟著我,實心做事,本庄主決對不會虧待他,吃飽穿暖的好日子就在前方等著你們。」

      他說道:「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這裡。這幾天,大家就到我莊內簽定契約。開春前這些時間裡,我會先安排大家做些疏浚溝壕,開挖井池的事。不過大家不用擔心,我會每天供應給大傢伙食,決對讓大家吃飽。」

      他神秘地道:「每三天我還會給大家吃一次肉,絕對管夠。」聽得下面的眾人口水直流,個個又是嚮往高興不已。眾人飽含著希望,個個謝過王倫後,議論紛紛地興奮離開了。看著眾佃人的離去背影,現在是眾莊丁了,杜遷幾人嘆服不已。不過旋即便愁眉苦臉的對王倫道:「哥哥之能,讓我等真是佩服萬分。如此一來,那些莊丁們還不都搶著做事?不過哥哥,如此高的酬勞,我們如何能過夠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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