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可以清除，但發生的變異是不可逆轉的。

  謝央的支持助長了齊遠城的氣焰，他對著那群醫生橫眉豎眼：「連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你們還要觀察，觀察個屁啊！趕緊準備手術！」

  好在克萊爾和徐福來得快，徐福當場就揮退了被罵的狗血淋頭的醫療組，只留下幾個可以充當助手的醫生，他飛快地查看了齊遠城手臂的情況，轉頭就對克萊爾說道：「變異範圍擴散，必須立即切除。」

  倆人早有默契，手術準備很快就做好了，像謝央這種閒雜人等，就只能在手術室外焦躁地等著。

  失去一隻手臂而已，並不是危及到生命的事情，這個時代的科技足夠發達，完全可以裝上仿真機械手，不僅不會影響到日常活動和所有的戰鬥行動，甚至因為是機械手臂，還能加以改造。

  最重要的是，要清除他身上的太空病毒，阻止變異擴散。

  手術的時間比她想像中還要長，天黑了又亮，手術室外一直亮著紅燈。

  薛悟早上過來的時候，發現她還在這裡，嘆了口氣：「先回去休息吧，等手術做完了，我通知你。」

  謝央搖了搖頭：「沒事，我不累。」

  齊遠城極有可能帶回和溫居暘有關的消息，她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仟仟尛哾

  所有的等待和堅持都是有意義的。

  兩人剛說完沒多久，手術室的門就打開了，徐福一臉菜色，像是被妖精吸了精氣一樣，才過了一晚上，人都乾巴了不少。

  「這活兒可真不是人幹的！」說完他努了努嘴：「進去吧，齊校長有話跟你說。」

  徐福沒有進來，他和薛悟一起，等在門口，沒一會兒，克萊爾和其他的醫護縫合完傷口，也都出來了。

  偌大的手術室里，便只剩謝蘊和他兩個人。

  「一個星期之前，我們在第七隔離區西海岸的基地遭到不明襲擊，徹底和溫居暘他們失去了聯繫。」

  謝央心臟猛地一跳，立刻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溫居暘和宋玉真正失聯的時間，只有七天是嗎？」

  齊遠城臉色蒼白，顯得眼睛的顏色尤其的黑，一眨不眨地看著人的時候，眼神充滿了壓迫感。

  「沒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謝央沒來由地鬆了口氣：「既然如此，齊校長，你能告訴我，他們到底去哪裡了嗎？」

  齊遠城默了片刻，忽然說道：「沒有什麼幽靈潛艇。」

  這種都市傳說謝央從來沒有真正相信，所以聽到這個結論，也並不覺得意外。

  「但深海海底有一座大型基地，災難剛發生的時候，人看到的所謂的幽靈潛艇，不過是在往裡面運東西的普通潛艇罷了。」

  「看過戴澤校長給的那張腦部神經地圖之後，不知出於什麼理由，溫居暘堅定不移地相信0號就在那座基地里。」

  謝央深吸了一口氣，才抑制住聲音中的顫抖，問道：「那他們找到那座基地了嗎？」

  又沉默了許久，齊遠城才無力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最後傳回來的坐標，顯示他們已經抵達一千海里外的深海禁區。」

  老實說，如果齊遠城不帶回這些消息，謝央或許還會抱有期待，如今得知了更加確切的真相，反而無力接受。

  真相，往往更加殘酷。

  「齊校長，你知道溫居暘的身體出現過惡性變異的前兆吧？」

  「他不是篤定0號就在深海基地，他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去嘗試，哪怕希望渺茫。」

  齊遠城撇開腦袋，看向窗外飛揚的雪花，沒有說話，他當然清楚溫居暘的狀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齊校長，我想去找他。」

  聽到這句話，他差點沒氣得從床上坐起來，厲聲吼道：「他發瘋你還要跟著發瘋？」

  「那小子平時走到哪裡都恨不得把你拴在褲腰帶上，這回不帶著你去，你不知道原因嗎？」

  看著謝央垂著腦袋不說話，齊遠城更生氣了。

  「我真是搞不懂你們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裡都在想什麼，一個個的，想一出是一出，爛攤子都丟給別人是吧？想過後果沒有？」

  齊遠城一直在瘋狂輸出，謝央擔心他身體，怕他一個激動失血過多人沒了，所以沒跟他頂嘴。

  等發泄完了，才說道：「不說溫居暘的事了，你們那座基地到底是什麼情況？」

  齊遠城轉過頭來，深深地看著她，語氣沉重，一字一句地說道：「是深海獸潮。」

  謝央猛的一怔，瞳孔微縮。

  「深海獸潮？！」

  齊遠城閉了閉眼，看上去極為虛弱，說出的話甚至有些脫力：「海洋終於也被太空病毒攻破了。」

  用了相當長的時間，謝央才完全消化這個消息，她咽了咽口水，聲音發澀：「所以，您的意思是，溫居暘他們，極有可能遇到了深海獸潮，是嗎？」

  「無論他還能不能回來，你都得替他守好第九隔離區，這是他的心血。」

  「不要再想著去找他了，如果連溫居暘都不能活著回來，任何人去營救他們都沒有意義。」

  誠然，從理智上來講，齊遠城說的話都是對的。

  但情感上，一想到溫居暘極有可能葬身海底，被一群可怖的變異種撕成碎片，謝央還是不能坦然接受這個事實。

  ……

  「海水能屏蔽電磁波信號，災難爆發過後，人類鮮少去探索海洋，所以要想在深海中找到一艘失聯的潛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幾個人圍在一起商討對策，薛悟直接給出海去營救他們這個事情判了死刑。

  「軍部肯定會立即著手處理西海岸的事情，我們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平安度過這個冬季再說其他的。」

  徐福沉默著沒說話，薛悟比所有人都理智，就連說出來的話，都有些無情。

  但又很有道理。

  「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嗎？」

  薛悟看了她一眼，眼神和語氣都極為平靜，就想說著今天星期幾一樣，說著讓人大跌眼鏡的話。

  「當然不是，我希望在老大回來之前，你能取代他，成為第九隔離區新的主事人。」

  謝央瞪大雙眼，一臉驚愕：「為什麼？」